這是我第一次來到涼居住的西園。
剛一進門,澄澈的蓮花香氣便雜在風裏向人湧來。
西園裏幾乎沒有一寸土地,眼睛所見之處,盡是嫋嫋大方的荷瓣以及碩大的荷葉,無邊無際,無休無止。
這麼清幽的地方,還真是不適合他啊。
園內的小廝聽我講明來意後,便撥開蓮葉,帶我踏上掩映在荷塘裏的石橋。
橋就在水麵上,微微漫了些水,踏上去有種細膩的潮濕感覺。
找到涼時,他正坐在荷塘中央的一個亭子裏。
亭子依然比水麵高出不了多少,密密麻麻的荷葉攀到了他的身邊,整座涼亭在廣闊的荷塘裏格外不起眼。
陽光很足,但在這荷風滿溢的園子裏,就算太陽再烈,都不會有燥熱的感覺。
我遣散小廝,走了上去,“怪不得你隻在楓樓下麵鋪寒玉,你這裏不用任何東西就涼爽無比了。”
涼回過頭來看我,明亮的眼睛裏閃爍著星星,“若若喜歡這裏的話,我不介意你過來一起住的。”
我摘了一朵盛開的荷花,“你這裏除了荷花就沒別的了,看厭了以後還有什麼意思。”
“還可以吃藕啊。”那廝無比憧憬地說。
算了,我百無聊賴地眯起了眼睛,這般良辰好景,實在是不該浪費在這個人身上。
可是他卻自動湊了過來,“若若怎麼知道我已經回來了,心靈感應麼?”
“是鍾疏告訴我的。”
原諒我的出賣吧,鍾疏,我實在是不想被某人安個心有靈犀的黑鍋啊。
“那小子……”涼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他還跟你說了什麼?”
“他說你和蘇引池出兵助隴,青鼎國大半主力還留在青鼎,而奉幽兵力已經完全被掏空。”
“你就是為了這個來的麼?”涼的臉上染上不滿的神色。
我點頭。“你會對付奉幽國?”
“是的,我恨不得毀了奉幽,立刻,馬上!”他的臉已經鐵青了。
“那奉幽國現在——會很混亂吧。”我托著腮想著。
“又關你什麼事!”
“南南剛剛才去了錦澤城啊。”我堅定地看著他,“我要去找他。”
涼好像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小南沒你想象中那麼脆弱的,他的能力足夠保護自己。”
“你又不是他姐姐,當然無法體會我的心情。”我白了他一眼。
涼的臉色再次大變,“你想起來了?”
“南南?”我幸福地笑了一下,“記憶好像還是找不回來,不過老是做那些與以前有關的夢,自然就知道南南是我親人了。”
“那……沒有夢到過其他人麼。”
我思索了一下,“還有一個叫我妹妹的女孩子,還有她口中的青午殿下,說的就是你吧。”
“是他們,”涼苦笑著搖搖頭,又期待地看著我,“就沒有其他人麼,比如段白羲,還有你的二哥哥?”
我一臉的莫名其妙,“我哪來那麼多哥哥姐姐。”
“真的忘了。”涼的手撫上我的臉頰,然後不知不覺地加重了力度,“若若,你怎麼能忘了我呢。”
我對他怒目而視,“痛啊。”
他卻仿佛癡了一般,定定地看著我喃喃自語,“為什麼在你心裏,連夏青午都比我重要呢。”
我又痛又驚,“神經病,你不就是夏青午啊。”
他才仿佛被震醒了似的,猛然收回手指,“對啊,我是夏青午,我才是夏青午,若若,你怎麼樣,被我弄疼沒有?”
我不管他,隻是一個勁地揉著臉側。又酸又麻,估計都紅了。
段千涼取出藥,小心翼翼地湊過來,想幫我除去那些於痕。
我別過身子,“我沒那麼金貴的。”
他受傷的眼神我不是沒有看到,隻是,剛才那樣的他,讓我莫名地……不想接近。
雖然曾經有人說過我陰險狡詐扮豬吃老虎(木:有眼光啊),但是骨子上,我是喜歡簡單又天真的人的。
“若若,不要那麼怕我。”涼身子退回去,帶著苦笑說。
我別別嘴,“你是天子呢,誰能不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