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肥球啊,現在在地牢呢。”夜音漫不經心地說。
“為什麼不讓他和我一起?”
夜音做出無奈的表情,“有什麼辦法呢,誰叫你身邊就這麼一個可以威脅你的人呐。”
“究竟是什麼事情讓你們如此確定我不會樂意去做?”我居然還笑得出來。
夜音嬌笑著拍拍我的肩,“睡一覺吧親愛的,今天怕你累著了,明天再告訴你。”
剛剛威脅完人又在這裏若無其事地套交情,這人這是夠強悍的。
不過,我好像有些明白殷雪隨為什麼會選擇她而不是我了。
夜裏我又做了一個夢。
夢見的居然是殷雪隨。估計這幾天罵他的次數實在太多了。
他的臉上居然寫滿了聖潔。牙色的長袍在獵獵飛舞,他溫柔又恬靜的麵容在懸崖上的薄霧裏虛幻美好得一點也不真實。
我站在懸崖上,深切而專注地望著他。
他的唇邊是謫仙一般清澈而透明的笑意。他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著我。
然後,他後退了一步。我連忙前進了一步,試圖靠近他。
他繼續後退,我繼續前進。
最後,他前進了,我卻不由自主地向後退。
這什麼神經質的夢啊。
他每向前挪動一步,我就向後退一步。
最後,他在離我不遠不近的地方站定,我的腳一下子踩空,毫無預兆地掉下去。
猛然下墜的時候,我依然目不轉睛地望著他。
陽光稀疏地灑在他清俊精致的麵孔上。
他的笑容依舊很淡,就像是一輪白晃晃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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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正午,夜音再次來到我的寢殿。
我斜靠在貴妃榻上小憩,並沒有起來迎接她。
夜音聲音還是豔豔媚媚的,一點也沒惱,“沒想到妹妹這麼沉得住氣,夏青午可真該和你多學學。”
“他現在在哪?”
“我把他安排在景樹軒,妹妹要去的話,要不了幾步就到了。”夜音很隨意地說。
我輕笑著直起了身子,“姐姐什麼時候變這麼好心?”
夜音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把匕首,塞進我的手心裏,“我可寧願你誇我好手段呢。”
“你想幹什麼?”我警惕地看著她。
“你以為我讓你拿著把刀去找他是幹什麼,切水果嗎?”
“你休想。”
夜音蠱惑地笑,“如果你殺了他,雪隨的處境會好很多。”
“可是我的處境會很難過。”我毫無動搖地說。
“差點忘了,你們是不會愛人的呢。”夜音自嘲一笑,“可是妹妹也別忘了,你的命可還在我手上,這麼美一張臉,死了多不劃算。”
“雖然我不是什麼好人,但是忘恩負義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我吊兒郎當地看著她,“至於我這條賤命,姐姐喜歡就盡管拿去吧,畢竟沫合對姐姐一片真心啊。”
“你這死丫頭,”夜音嗔笑起來,“要向姐姐表心意,也得獻上個最珍貴的東西不是?”
“難道我身上還有什麼姐姐看得上的寶物?”
“那個叫離南的孩子,真是可愛啊。”夜音笑得像朵嬌豔的芙蓉。
“受了這麼多委屈卻一滴淚水都沒掉,一直嚷著找姐姐呢。”夜音仿佛自言自語一般地說。
我緊緊握著匕首,全身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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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領路的丫鬟在一扇門外麵停了下來。
抬起頭,“景樹軒”三個字赫然入眼。
我久久滯在門外,袖中的匕首早已沾上細膩的冷汗。
門框的顏色是紫的,像是南南純潔美麗的眼。
可是身後的陽光又那麼溫暖,像是涼經常展露的笑顏。
這時候我在想,如果我強大一點就好了。
如果我聰明一點就好了。
如果我從來都沒存在於這個世上,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半晌之後,我還是敲響了紫色的木門。
開門的就是涼。
看到我,他先是怔了一下,隨即一把將我拉過去,關了門,狠狠地將我揉進他的懷裏。
我渾身冰冷,頭頂卻有他的溫熱氣息。
我們像兩隻野獸般緊緊擁抱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個時候,他應該沒有防範之心吧。
我緩緩抱住他的腰,右手在寬大□□的遮掩下摸索到夜音交給我的匕首。
利刃出鞘。
與這個世人仰望並恐懼著的男子的距離,實在隻有一點。
我輕輕顫了一下。
似乎是感受到我的變化,他將頭埋在我的發間,圈著我的手臂越來越緊。
我咬了一下牙,揚起右手,飛快地向他的身上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