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柄雪亮的劍已經橫在了我們的脖子上。
“矢薇,你竟敢——”夭凝看清來人後,一臉的不可思議。
矢薇麵無表情地看著夭凝,“回去告訴夏青午,阮沫合的命現在在我手上,如果想讓她活命的話,就給我老實一點。”
夭凝被激怒了,“區區一個婢女,敢這樣對我和姐姐!”
旁邊的一個黑衣人已經豎起手刀,重重砍了下去。
“夭凝?”我剛喊了一聲,便覺得脖子一痛,眼前一下子變成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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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胛傳來一陣銳痛,我勉強動了一下,全身的骨頭卻像碎裂了一般,根本提不上一點力氣。
我到底是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了要這麼摔我……
受過傷的地方經過猛力撞擊幾乎都要被重新撕開,不過所幸涼包紮得好,凝結的血痂隻是疼得難受,並沒有滲出血絲。
過了好久手臂才能勉強動一下,將蒙在臉上的眼罩拿下,輾轉不定的燭光,便隱隱約約地照進了眸子裏麵。
這是一個不大的密室,空空蕩蕩的牆壁在幽暗的光線下看不清顏色,整個房間除了牆角那個被黑布蒙著的大籃子之外一無所有。
矢薇一語不發地坐在我的麵前,散開的發絲下麵,眉目清秀的半張臉依舊是沒有半分表情。
再次環顧四周,我強撐著自己坐起身子,取下口中的軟布,遲疑地開口,“你把我弄到什麼地方來了?”
“陶浪園。”她沒有看我,仿佛我是最卑微的螻蟻一般。
“你們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挖好了密道?”
“阮沫合,你平時不是挺聰明的嘛,怎麼一到關鍵時候反而自欺欺人起來了?”矢薇轉眼直直地看著我,臉上有著不加掩飾的譏嘲,“你難道現在還沒想到,今天的一切,都是殷夭凝一手安排的?”
我搖頭,“我沒有自欺欺人啊,真的沒想到罷了。”
是啊,我是始終不想把夭凝往最壞的方向想。
就算曾經有過互相利用和欺騙,我仍然以為,她一直是把我當朋友的。
可是我忘了,就算我堅持,皇族的人,也從來都不需要什麼朋友。
我默默笑了一下,“這件密室,也是夭凝早就備好了的?”
矢薇點頭。
夭凝肯留在蘇引池身邊,果然不是因為愛情啊。
我覺得有些失望,又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起先她來找我合作的時候,我還以為她在開玩笑。”夭凝似乎對我雲淡風輕的樣子有些不滿,於是更加賣力地想激怒我,“畢竟在皇宮裏,你和她是關係最親密的人了。”
“所以你很沒眼光啊。我和她再好,也終究不過是個外姓人。”我麵帶探究地看向矢薇,“她是為了殷雪隨,你呢,一樣嗎?”
“不。”她毫不遲疑地搖頭,“我是為了自己。”
我不由得皺下眉頭,“難道你效忠的人,不是殷雪隨?”
矢薇不再說話,隻是拉開唇,突然對我展開一絲笑意。
平日裏呆滯淩厲的麵孔,因為這一笑,竟然渲開了說不出的美豔。
隻是,她眸子裏流瀉出來的冷冰冰的詭譎感,卻讓我不由自主地別過視線,垂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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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又相安無事地過了兩天。
密室裏麵隻有幾個小洞能夠漏進來一點風和空氣,其他的地方都像銅牆鐵壁一般沒有任何缺口,想要逃出去基本不可能,因此我也一開始就沒存著愚公移山的心思,整整兩天都高度配合著矢薇的安排,連一點反抗都沒有過。
在劫我來那天以後,矢薇就再也沒有對我說過一句話,時刻都沉默地縮在牆角,讓人根本無法感受她的存在。
本身就不是一個太多話的人,因此我也沒什麼不適應。
在被綁架的第三天晚上,我在夢裏聽見了似乎熟悉萬分的歌謠。
自從有記憶開始,我就從來沒有聽過這首歌,然而這次聽到的時候,居然有種久別重逢的奇怪感覺。
睜開眼睛,耳中的樂聲還是沒有停止。
這種妖嬈而蠱惑的聲音,竟然是來自那邊沉寂的角落。
蠟燭已經燃燒到了盡頭,暗藍色的火焰越來越大,隨著清晰強烈的光線,我看見了矢薇平素死氣沉沉的臉上悵然若失的表情。
她反反複複地開合著嘴唇,哼出口的,全是同一個曲子。
但我竟然絲毫沒有覺得厭倦,隻是安靜地坐在那裏,連呼吸都不敢放大聲。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她才張開眼睛,還帶著茫然的眸子閃過一絲詫異,“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