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嫣然拉著玉兒走著,離了那寺廟許遠,拿出手中的簽文看了看:
曾經滄海難為水,
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
半緣修道半緣君。
不用別人講解,她對元稹這首祭奠亡妻的詩,也是早有耳聞。
經曆過大海的波瀾壯闊,就不會再被別處的水所吸引。
陶醉過巫山的雲雨夢幻,別處的風景就不稱之為雲雨了。
雖常在花叢裏穿行,卻沒有心思欣賞花朵。就是說,麵對身邊豔麗的女子,卻沒有一個是自己喜歡的。
一半是因為心裏隻有一人,一半是因為自己已經修道,而修道的原因便是心愛之人已經不在了……
“是呀,他也曾經在醴泉寺呆過三年……”她自言自語,心中苦澀。
好一句“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自己是許詩夢並非林嫣然,枉然披著這身皮囊,依舊成為不了林嫣然,這支簽文,不正是在諷刺自己的癡心妄想嗎?
許久,林嫣然整理好心情,笑著拉過玉兒:“繼續逛逛吧。”
“朱公子,你快看,那裏好生熱鬧呀!咱們也去看看吧。”季媛媛甜的發膩的聲音,讓人一陣惡心。
她望著不遠處潺動的人群中,那一抹天藍,心中很是得意,迫不急待想要過去給她個下馬威。
“恩。”朱說似有若無的應了一聲。
忽然,季媛媛像發現寶藏一般,言語中滿是驚訝,衝著還在數十丈之外的人,嬌聲喊道:“嫣然妹妹,玉兒姑娘,好巧!你們也在呀!”
朱說聞聲微微一震,如玉般的麵容依舊平靜似水,眼底卻是一陣翻湧。
他雖是個書生,但從小精於騎射,又有習武,眼力自然要比尋常人要好上十幾倍,當他看到林嫣然略微紅腫的雙眸時,憐惜與憤怒同時湧上心頭。
林嫣然抬頭見他們二人同行,心中苦澀。聽聞季媛媛的話語,抑製不住想要豎起身上的刺,嘴角淡然一笑:“季姑娘好客氣。不過,我們林家獨留我一人,和我能稱得上兄弟姐妹的也隻有朱府的哥哥嫂嫂!季姑娘妹妹長妹妹短的稱呼真的好嗎。或者,季姑娘是要跟我林家的姓,還是想跟朱家的姓啊?”
“我,我……你……”季媛媛也不知是羞澀還是憤怒的,臉已漲的通紅。
“嫣然,不得無禮!”朱說感覺這話分外刺耳。
“季姑娘是表哥的賓上客,嫣然怎敢,怎敢無禮?是表哥多心了。”林嫣然轉頭看他,又很快移開視線。語氣柔和,卻如冰箭般刺向朱說。
“朱公子莫要生氣,我知道嫣然姑娘性格直爽,隻是說笑而已,我是真心把她當妹妹看待,才會脫口而出叫聲妹妹,也沒有問問嫣然願不願意。是我不對,朱公子別放在心上。”季媛媛裝出一副賢良淑德的模樣,看似打圓場提林嫣然說好話,實則是在說她不通情達理,不如自己大度。
朱說不理,隻是灼灼的望著林嫣然。
林嫣然麵色有些慘白,這些勾心鬥角自己果然不再行,一個回合就敗下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