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至,混沌大陸上萬物複蘇,層林盡染綠意,又有涼風習習吹得人昏昏欲睡,隻是這一切的春意都得加上一個前提——除了南部以外。
武陵省位於大陸最南邊,氣溫常年居高不下,在這裏沒有四季之分,有得隻是暑氣的強弱變化而已,但因有著綿長的海岸線和著名的黃金沙灘,於是得到了混沌大陸上各位貴族地主富商們的青睞,每逢冬日,便有無數遊人紛至遝來,一則避寒,二則放鬆,是以武陵省也由此形成了自由隨性的民風。
昌元紀三十二年,武陵省省城慶齡城郊。
時至正午,烈日當空,一片正正方方的農田裏,正有兩人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辛勤勞作著。為左的一位此時正佝僂著背站著,布滿褶皺的手一手扶著石犁一手擦著不斷冒出的汗珠,臉上也布滿了縱橫交錯的溝壑,這些都是時間留給他的紀念品。為右的一位正有規律的揮舞著手中的石鋤,有節奏的咚咚聲譜成了一曲春天的讚歌,他雖然皮膚白皙身材瘦弱,但揮動起石鋤來仍然積蓄著力量,隻有腳邊深深的一圈水漬默默證明著他的辛苦。
又一滴汗珠滴在黃土地上,發出了輕微的聲響。張老頭終是忍不住出聲道:“公子,你快回去吃飯吧,這都正午了,夫人估計該著急了,剩下的小老兒來就行了,別看小老兒現在這副模樣,當年可是追隨你父親上陣殺過敵勒,這小半片土地,還難不倒小老兒的。”
旁邊的少年聽此抬起頭望了望高掛的日頭,心裏暗叫了一聲糟,娘親怕已經派人出來尋了,於是匆匆扔下石鋤往家走,嘴裏還應到:“那今日我先回了,張爺爺,下次得空了再來看你。”
張老頭一臉寵愛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搖了搖頭,“不妨事的,公子你要是忙就不用來了。”
少年已走出老遠還是聽到了這句話,卻沒答話,隻是伸直了一隻手臂遠遠地擺了擺。
世人道,南傾公子目若星辰,鼻若高山,唇若桃花,容顏秀麗,身姿翩翩,笑起來如林間清爽的晨風,溫柔得仿佛是冬日暖陽,又懷有絕世醫術,最難能可貴的是還擁有一顆濟世救人之心,於是當仁不讓地成為了南部眾多待嫁閨中懷春少女心目中完美的夫婿人選。
張老頭又想起少年巴掌大的小臉上布滿汗水,認真地跟他學做農活的樣子,不由開懷一笑,世人把南傾公子傳得宛如天神,卻不知這傾城絕世的南傾公子實為薛將軍家的二小姐,愣是平白地被這假鳳虛凰的小子騙走了眾多珍貴少女心。
卻說薛世紀偷偷摸摸地摸到了自家偏門外,三長兩短的敲門暗號後,門應聲裂開了一條縫,從裏麵伸出了一隻手閃電般地將他拉了進去。剛站穩了腳跟眼前就是小一那張被放大了的皺巴巴的臉,眼裏還可疑得蓄著兩汪淚水,“小姐,你可回來了,夫人都派人來傳了幾次了,弄琴姐姐剛剛才走的呢。”
薛世紀像拍吱吱一樣拍了拍他的頭以示安撫,然後一撩長袍下擺,揚起厚厚地一層黃土,瀟灑地回房換衣服去也。好好的梳洗了一番,這才抱著吱吱慢悠悠地往飯廳走,吱吱是一隻雪白的長毛狐狸,薛世紀幼年時在後山救下來的,薛世紀當初在娘胎時便沒養得好,生下來根骨弱的很,常年都體虛身寒,偏巧這狐狸周身溫暖,卻又似乎特別畏熱,這一熱一冷的倒是配得天衣無縫,於是一養就養了多年,它也沒想著走過。
飯廳裏薛夫人板著臉坐在上座,一見薛世紀踏進門來,便冷哼一聲:“說吧,又偷溜去哪瘋玩了?”
自大少爺上京述職之後,二小姐總算是翻身農奴把歌唱了,三天兩頭的喬裝外出,府裏下人都念著小姐以前的生活確實太枯燥無味了些,於是統一了戰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不在夫人麵前提,哪知道二小姐在外麵的名聲越來越響,甚至隱隱有蓋過當年薛將軍年輕時的勢頭,這火勢在街坊鄰居的添柴扇風下,越燒越旺,終是在某一天把紙給燒著了。
說起這東窗事發的經過,還出了一件烏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