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仁笑道:“一切便隻能去猜測了。不過依我之見,文妃的出現很有可能與雲充儀有關。雲充儀畢竟經曆了喪子之痛,哪裏會甘心。她礙於皇命不敢有所動作,隻得求助於自己的親姐姐。說起來,文妃一直想除掉貞妃,內地裏不知做過多少準備,今日之事恐怕也早在她的計劃之內。”
“其實無論如何,貞妃都難逃一死。皇帝兩年前登上帝位,一直忙於政事,無暇顧及後宮,任憑貞妃在宮中陷害妃嬪子嗣。現如今,他的皇位漸漸穩固,能夠抽出時間料理後宮,第一個要對付的便是貞妃。雲充儀太過心急,沒有想清其中的利害便貿然出手,安國公府的人,實在不大聰明。”
末漓又道:“可在奴婢看來,雲充儀與文妃雖是姐妹,關係卻不像表麵上的那般好。”
毫無溫暖的陽光迎麵灑下,幾條灰色的斜影裝點著大地,無限寂寥。暮仁的笑容中略帶苦澀,“那是自然。在這深宮之中,怎會有真情一說?”
末漓心頭一痛,一種前所未有的辛酸感洶湧而上。她幽幽問道:“蘇梔拿出來的玉佩又有什麼古怪,皇上看見它怎會跟丟了魂似的?”
暮仁陡然停了下來。
末漓這才發覺自己問得太多,垂頭道:“奴婢逾越了。”
秋風蕭瑟,暮仁周身散發出莫名的寒氣,如同冰封了一般。
末漓感到有些不對勁:“公主?”
寒氣驟然退卻。暮仁平淡的轉過身,肅穆道:“知道逾越了就好,不要再有下次。”
末漓知她生了氣,便安靜下來,一路沉默直至回宮。
鎖秋宮裏一切如常。
夜幕降臨,暮仁早已沐浴完畢。末湛為她打點好臥房,待她上床之後落下床幔,無聲退去。
夾雜倦意的黑暗籠下床頭,紗帳後的人兒卻久久無法入眠。昏暗的燭光映照著她的雙眸,那對璨然的眼珠顯得越發炯炯有神。
江湖上的十階帝者,早已在數十年前銷聲匿跡了。何故,會於今日出現在皇宮之中?
方才末漓話落之時,迎麵而來的強大氣流封死了她的脈絡,讓她猝不及防,被冰寒漸漸吞噬。而就在那一個瞬間,氣流沒有任何預兆地消失,恰如從未出現一般。
這是一次無聲的告誡。
十階帝者,即將複出。
她沉睡多年的警惕之心,從此被徹底喚醒。
殺戮的味道,越來越濃了……
文華殿。
順景帝癱坐在玉椅上,眉宇間充斥著戾氣。
文妃是怎麼得到它的……
這塊玉佩不是已經被毀,再也找不到了麼!
他捏緊了掌中軟玉,幾縷朱紅緩緩漫上了蓮花瓣,分外妖嬈。
“竑兒,哥哥將它交付於你,請你好好保管……”
“待到那一日,你一定要歸還……”
斷斷續續的話語連通少年模糊的麵容,久久盤旋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如同這世界上最哀怨的咒文!
順景帝心頭一顫,猛地將玉佩摔在地上,一手掀翻了桌台,“朕才是真命天子,朕才是九五之尊!”
燈燭忽的閃了閃。順景帝壓下心火,喝道:“張赭!”
話音才落,張赭按著腦袋,顫巍巍地小跑上前:“奴才在!”
順景帝瞳仁一緊:“去,把風侯給朕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