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們一直忙到深夜,才從閻王手裏搶回了一條命。一邊擦汗一邊慶幸,好在這個隨從命大,要是沒治好給死了,皇帝那裏沒法交代,全太醫院都得負責。
太醫們為了保險,留下兩人陪護,以防晚上突然病情複發。順景帝知道事情瞞不住,又多調了一倍的護衛在門外看守,並派高手在暗處保護。如果有人不想讓那個隨從醒過來,今夜便是動手的最佳時期。隻要熬過今夜,萬事無虞
但真實的情況,遠比順景帝想像中的要複雜得多。
想讓他醒來的人,不止一個。
不想讓他醒來的人,也不止一個。
宮室內一片漆黑,留下陪護的兩名太醫早已睡熟,而本應在門外值守的護衛們,都猶如人間蒸發了一般。
“嚓,嚓,嚓。”
暮仁斜坐在琉璃瓦上,用短劍削著什麼東西,一會兒停下來吹吹掉落的木屑,一會兒舉起來看看尺寸。
“嚓,嚓,嚓。”
她削去最後一層木片,打了個哈欠,“本座等了你好久,可算把你等來了。”
無人應答,她又打了個哈欠,困意漸深,“來都來了,還躲著做什麼。”
角梁回彎上泛起一團白暈,仿佛一輪明月。她睫羽一顫,笑聲清越,“接著!”
削好的木劍脫手,似一道流星劃過深藍的天幕,直擊對麵的白影。
呼的一聲,飛奔的木劍驟然止住。風淨煙右手握住劍柄,雙瞳似夜空般深遠。
她解決了西北麵埋伏的暗衛和一半守衛,他清理了東南麵的閑雜人等和剩下的一半守衛。
現在的戰場,隻屬於他們二人。
“公主的生辰快到了,”風淨煙一步步走來,衣袂飄揚,“本侯正在尋思送些什麼好,總不能比當初公主送給本侯的差。”
“侯爺不必費心神了。”她舒展著長臂,慵懶道,“本座倒是有日子沒練練了,生疏得緊。侯爺若愁無禮可送,不如陪本座打一場?”
“不勝榮幸。”他凝眸,劍尖在瓦上劃過一道淡淡的印記。
暮仁一眼掃過木劍,嗬嗬一笑,“哎呀,你得先等會兒。”
她又坐了下去,摸出身旁的另一塊木頭,拿起雪亮亮的短劍削起來,“本座一向公平正義,真誠待人嗬護生命,念過佛法讀過道經,自然不會讓你一個人用木劍,等著,本座再給自己削一個,削完咱再打。”
風淨煙眨眨眼,淺笑,“佛法?道經?”
“就是吸星大法和九陰真經。”她狠狠削飛一塊木片,笑得若無其事,白齒閃著陰森的光。
木片衝向風淨煙的劍刃,啪的一聲裂成了兩半,落在一邊。
“公主博學。”風淨煙視若無睹。
“本座也這麼認為。”她滿意地點頭,忽然眼神一變,削到一半的木劍唰的砍了過去!
風聲一嘯,殺氣洶湧。風淨煙靜靜地看著越來越近的木劍,沒有任何出手的意思。
五寸,三寸,一寸……
就在即將刺破他咽喉之際,木劍卻沒有任何預兆地轉了個彎,悠悠飛回了暮仁手裏。
“不好意思,勁兒太大了,沒控製住。”
她笑了笑,裝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的樣子,低下頭繼續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