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淨煙的武功路數很奇怪，奇怪到她連聽說都沒有聽說過。但是對於敵人，任何人都想去找到他的弱點。無論一個人多麼強大，他都會有弱點，隻要你找到他的弱點加以利用，這個人就不再是你的敵人。
自竹林中的那一次較量之後，她便發現了一個微不足道卻致命的細節。風淨煙沒有用任何武器，事實上他也沒有帶武器，身上除了一襲白衣外什麼也沒有。麵對絕殺會的追擊，他一味去躲，卻不肯正麵迎戰，為什麼？
是因為他強大到不屑，還是因為，他根本沒有那個能力去迎戰？
他能毫發無損地撥開她九階的內力，卻打不過一群舉著刀劍的嘍囉？
他沒有內力，因為內力對他無效。同樣，別人的內力，自然對他也無效。
他的弱點，是武器。
在武器麵前，他便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普通人，這使他不懼內力的能力大打折扣。
如果是與一般人過招，風淨煙或許還有贏的可能。但現在換成了她，十招之內，他必敗。
風淨煙從她拋來木劍的那一刻，就明白了她的所有心思，但他並沒有拒絕。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他和她是一樣的人：你既然想讓我這樣，我就這樣做給你看好了。
反正我還有後手。
劍筆直刺來，風淨煙仰麵一倒，屋頂的瓦片紛紛脫落，在他倒下之際形成了一個半人大的缺口。
他掉了下去。
暮仁雙眸一眯，向那黑漆漆的房間掃了一眼，卻並沒有進去的打算。她飛身落地，一個旋身消失在黑暗中。
破碎的瓦片下，夾著一截白綢。
……
真正的病人，如暮仁所料，就躺在順景帝眼皮底下。
但是他沒有醒來。
他已經氣絕多時了。
依暗衛所言，病人還未痊愈，他們在移動過程中不小心扯裂了傷口。暗道裏漆黑一片，他們並未察覺，直到進殿之後才發現釀成了慘劇。
暗衛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順景帝，生怕一個不留神便遭遇滅頂之災。
順景帝臉色一如往常般陰沉。
事情絕不會那麼簡單。太醫曾明確稟告過，病人已無大礙，天明便可蘇醒，傷口絕對不會那麼容易就裂開。暗衛們一向對血腥味敏感，又怎會這麼晚才發現異常。
暗衛隊裏，很可能有臥底。
他閉了閉眼。這是最可能也是最不可能的一個猜想，暗衛隊中的每一個人都是他親手挑選出來的人，是跟了他十年的親信。如果他們都出了問題，那他還能信賴誰？這個世界上，可還有能讓他放心的人？
隨從已死，岑源失蹤的真相隨之沉入海底。對手在暗他在明，現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靜觀其變。
“陛下。”
侍衛進殿行禮，低聲稟告，“刺客已經逃走，門外的五十護衛全部被迷昏扔進了偏殿，無人傷亡；房內的灰衣衛都被刺客殺死，病人和兩名太醫也已經身亡。”
“迷昏了扔進偏殿？”
順景帝本就被今夜的種種差錯擾得心神不寧，先下聽完侍衛的稟報更是怒不可遏。這些刺客如此狂妄，究竟有沒有將皇宮放在眼裏，有沒有將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裏……他們輕而易舉地殺死潛藏的所有高手，卻不惜浪費時間精力把幾個護衛扔回他的偏殿，這是挑釁，對他的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