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吟的身體已大為恢複,黑老者也好多了,他從被王吟喝破的狀態中恢複了過來,眼睛中的碎玻璃渣消失了,戾氣也消除了不少,變得有點慈眉善目。黑老者問王吟道:“將軍下一步是怎麼打算的?”
“去大樹十字坡,赴十年的雞黍酒會。”王吟說。
“但將軍依然傷病在身,還是不宜輕動。”黑老者說。
“對啊!”王孫說。
“十年之約距今天隻有三天了!”王吟說。
“大哥你去踐十年之約,但人家不來,你不是白跑了嗎?”王孫又想出了一個理由。
“我腹藏金餅,有這麼大的誘餌,他們不會不來的。”王吟低聲說,他聲音裏充滿了悲哀。
王孫和黑老者都陷入沉默之中。王吟抬起頭,對黑老者說:“先生見多識廣,足智多謀,大戰前夕,請先生為我算一算,看勝算有幾成。”
黑老者望著王吟,沉吟說:“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然將軍此一役實前所未有,老夫這點微末道行,算得了嗎?”
王吟點點頭,說:“算。”
黑老者左手扶著右手,右手三指切向王吟手腕的寸關尺三脈。黑老者雙目微閉,切脈良久,最後睜開眼睛,目光中透出不忍之色,歎道:“將軍受傷太深了,連一成勝算都沒有啊。”
王吟說:“先生再算!”
黑老者看著王吟不容置疑的樣子,隻好再次將手指搭向王吟的手腕。
再次切脈後,黑老者再次歎息一聲,緩緩說道:“將軍內疾外傷交困,心肝脾肺腎盡皆受傷,即是沒有這些傷疾,將軍與王詠都是半個白細胞超人,將軍處於下降期,王詠則是上升期,將軍已落下風。而大樹十字坡的張總——也就是王號,作為突變細胞,也有極大的能量。將軍以一對二,實無勝算。將軍真不如在這裏養傷吧!”
王吟說:“先生再算!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定然有勝機隱藏其中。”
黑老者搖搖頭,再次切脈,他細細分辨後,有些驚奇地說:“啊,將軍脾胃深厚廣闊,能極大地運化水穀精微,從而能極強地從飲食中獲得營養和能量,這是一成勝算啊!”
王吟點頭說:“先生再算!”
黑老者動用起全身心的功能,仔細感受王吟的脈搏,過了一會他又說:“還有肝膽!將軍肝膽至剛至奇,純淨純真。故將軍肝氣疏展,膽氣充盈,卻又能藏而不露,這又是兩成勝算!”
王吟再點點頭,說:“先生再算!”
黑老號脈良久,再次歎道:“還有將軍的心!將軍的心雖受過重創,卻依然堅韌如百煉之鋼,這又是兩成勝算!”
黑老者驚異不已,撤開手指對王吟說:“老夫曾對恩凱說過,血勇之人,怒而麵紅;骨勇之人,怒而麵白;神勇之人,怒而色不變!恩凱是神勇之人,而將軍不唯神勇,還有一種廣闊和寬厚的東西,老夫道淺術陋,無法辨清。”
王吟點點頭,不再說話。
黑老者屈指算了起來,最後歎道:“將軍才共有五成勝算,這才是對王吟而言,加上王號,將軍還是去不得!”
“不用再切了!”王吟身後的王孫突然說,她聲音激動,王吟和黑老者都吃了一驚,一齊看著她。
“不用再切了,我知道黑先生無法辨清的是什麼,這就是愛!”王孫麵色緋紅,聲音因激動得有些顫抖,但雙目卻異常明亮而堅定。“這就是將軍的愛,對每個人的愛,對這個世界的愛!”王孫義無反顧卻有些悲壯地說,“愛迸發出的力量有時是無窮的!而王詠卻沒有這種東西,所以大哥的勝算已超過了六七成,將軍定能獲勝!”她的聲音變得沉靜,但悲傷之感卻越來越濃,“將軍不顧自身,不顧最愛他的人,為了這個世界不再瘋狂,雖千萬人吾往矣!”她的聲音又變得堅定沉著,啊,在這短短的時間,這個人不停地變化著,最後變得完全成熟。“而且黑先生,還有一個重要的勝算因素,你卻忽略了!”
“什麼我忽略了?”黑老者驚異地說。
“那就是我!”王孫豪邁地說,“你把我忽略了!在你的眼裏也許我微不足道,但你要知道,我的心中也充滿了愛,這愛雖然不像將軍那樣寬廣,但卻很深,說情深如海一點也不為過!愛的力量是無窮的!”說到這裏,王孫麵如紅霞,雙目流光溢彩,奪人心魂。“其次,將軍是在一步步後退,他要退回到普通的單核細胞,而我卻一步步地在前進,大哥還將不少內力輸給了我,我必將成為一名最優秀的戰士!所以還有我,也是一成勝算因素!”
王吟和黑老驚訝地望著她,王吟眼中充滿了欣慰和喜悅,黑老者則喃喃地說:“強將手下無弱兵,是這樣啊!”他凝視著王孫良久,然後說:“想那王吟和孫助理手下人馬眾多,而將軍隻有你一個幫手,真須得一劍曾當百萬師啊!”
“是,一劍曾當百萬師!你就瞧著吧!”王孫手按劍柄莊嚴地說。
當天下午王吟王孫就與黑老者和韓先生旱地忽律告別,奔赴大樹十字坡。黑老者等人都依依不舍,旱地忽律大喊大叫道:“嘿,將軍和小兄弟這次沒玩好!酒也沒喝,豬也沒殺,羊也沒宰,牛也沒宰!將軍你們辦完事可一定要來啊,我帶你們去看金粟膽米是怎麼長出來的!”王孫說:“好!”然後朝旱地忽律扮了個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