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有人說,這個世界就像臉盆裏的泡泡,每一個泡泡似乎都是獨立的,可是總有那麼一會兒,兩個泡泡不經意間相撞,然後或者融合成一個新的泡泡,或者短暫接觸之後又再次分開,誰也不知道裏麵有沒有發生什麼物質的交換,或許像現在的科學可以用同位素標記等方法看看哪個原子和分子從這個泡泡到了那個泡泡,當然,我並不是來寫科幻小說,也不會奢望某個科學大咖看到我這一句話猛敲一下腦袋,就真的去研究泡泡。
江雪凝做小朋友的時候也常常對著藍天思考人生,對著臉盆裏泡泡發生的一切變化驚詫不已,對著這個世界是那麼願意去找到讓她心裏滿是歡喜的東西。時間把一個孩子拉長成一個成人,又能把一個成人壓扁成一堆白灰,最終消散。而時間改變的不僅僅是生長和衰老,還有腦子裏的東西。
慢慢長大之後,她失去了觀察和想象的能力,像周遭所有人一樣,吃飯,睡覺,工作,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或許有一天會遇到一個命中注定的男人,結婚生子,再不斷地與茶米油鹽打交道,她有時候會想,人生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了利,為了名,可是除了滿身的疲憊和內心的空虛,她像這個時代所有的人一樣腳步卻隨著命運的齒輪往前走,可是心卻在彷徨不知所措。
她學生時代也喜歡看小說,她喜歡逍遙自在的女主的人生,可是現在她仔細想想自己的人生,她這一生口口聲聲說自己追求自由,可是好像每次都是身不由己,最終生活將自己束縛得緊緊的,哪裏還有自由。如果命運再給她一次機會,可是,“如果”存在嗎?真的還有機會嗎?
她竟突然不知道怎麼回答自己提出來的問題了。
她躺在床上,望著天花頂,上麵貼的是一張蔚藍色的天空的貼紙,仿佛看著就能減輕她身體的痛苦,可是她知道自己的身體。
身體內部仿佛是火山爆發,讓她一直憎恨的脂肪仿佛就是這場大火的助力,他們搶走了血液裏的氧氣,迅速地燃燒,讓身體的溫度急劇上升,髒器慢慢被燒傷,不知道,心髒還能跳動多久,大腦還能思考多久?
活著的時候偶爾會想到臨死的時候會怎麼樣,會不會恐懼,會不會難受,會不會冷靜回想自己的人生。如今她知道了,正如陶淵明說的一句話“往事不可追”,活了這一遭,遺憾的,滿足的,最終都帶不走,時候到了,就坦坦蕩蕩,時候沒到,就好好珍惜。
她知道這不是感冒發燒,前不久,新聞上還報到這種病症,就像非典,引起人們的恐慌,末世說再次席卷人們的心頭。至於是謠言還是真事,恐怕於她而言,都來不及驗證了,她的一切感官的功能都消失了,不知為什麼,她突然間想到很久很久以前的關於泡泡的幻想。
在陽光下璀璨奪目的泡泡,一陣風輕輕吹過,有的瞬間破碎,有的融合成一個大泡泡,有的則短暫的碰觸之後又快速的分開。
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已經不一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