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上弦之月彎彎如扁舟懸於深藍色的夜幕上,帶著輕紗般的柔情脈脈地注視著處於暗夜寂靜之中的炎京。街市整齊,城郭布列如棋,宮闕巍峨高聳,無一不在向世人昭示著天訣國帝都的嚴謹與威嚴。風從西邊高大的山脈吹來,帶來涼爽之際把些許清冷也一同攜來。手持長槍的士兵成對成列精神抖擻地巡查著城裏每一處,寂寂的夜裏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顯得格外清晰。
月,慢慢地爬上了正中,炎京看上去是那麼寧靜,好似一位雍容的貴婦悠然恬睡。月華照拂之下,巡夜的士兵穩步踏過一條長街,此時一道纖細的黑影如鬼魅般越過街道兩邊高高的屋頂,身輕如風般從頭頂掠過,幾個連續的奔跑彈跳,黑影順利地將那群人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墨玉眼中不由露出一絲譏諷,不屑地哼了哼。身子筆直獨立於飛簷之上,緩緩而來的夜風吹起她黑色的裙衫,衣袂翩飛好似驚鴻展翅般優雅魅惑。潑墨般濃黑的長發被高高綰起以絲帶束在頭頂,幾縷青絲被吹到臉上,擋著一小半黑巾遮掩的麵容,望向皇宮時嘴角不禁地浮出了冷笑。
看來妖魁星出現的事給襄惠帝的震動不小,炎京城的防衛明顯地嚴密了許多,隻是他這麼做意義何在?安祿對外宣稱安陵染疾甚至連衣冠塚都給她建了,顯然是沒有把在禁宮發現安陵繡鞋之事告訴皇帝。可這布防也不似作假,莫非還有些什麼重要的事要發生而她不知道?
魚璿璣蹙了蹙秀美中帶著英氣的眉,心頭隱隱地浮起了一絲不安。知道自己存在的人少得如同天上的月,若說這麼大的陣勢為她而設,她還真有些不相信。不過今晚的皇宮之行是勢在必行,哪怕此時的皇宮是龍潭虎穴她也必須得去闖。抬頭望了眼皎潔的月,映著月色清輝的墨玉眼中透出一股冷冽,身子一動人如鷂鷹俯衝向下,幾個輕靈的閃身人已經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此刻的皇宮在寂靜中暗暗地流淌著無數洶湧的暗潮,防衛增多,原來兩個時辰換班的禁軍每隔半個時辰就會交換輪流巡查,宮人們更是神色謹慎不敢多言。數不盡的燈盞在無聲的夜中遍布了皇宮各個地方,每一處俱都燈火通明恍若白晝。禦花園中,一隊禁軍巡查而過,馬上又有二十多個宮女捧著食盒而來。經過假山時,一隻雪白的手突然從假山石中伸出來朝著最後一個宮女一拉,那宮女來不及驚呼便被拽入假山陰影之中,片刻之中便又見那宮女一整身上的衣裙捧著食盒悄聲走了出來,快步跟上前麵的人。
這一切僅在須臾之間,快得讓人什麼都發現不了。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工夫眾人都停在長春殿前,隻見這四處俱都站著無數的守衛,每一個都同冷麵神一樣凶神惡煞杵在那裏,膽小的人已是心生怯意了趕緊把頭低下了。為首宮女向執事的太監稟報了下,太監冷眼掃了掃一眾人,揮手讓她們進去。高大的殿門被推開,溫鄉暖玉的氣息迎麵而來,把宮女們從外麵帶來的夜色冷氣吹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