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1 / 1)

第102章

自漠北之戰大捷後,順、安二王遣王子來質,朝中祭天告祖之聲便不絕於耳。我心裏知道,漠北之戰帶來的絕不是永久的和平,本不欲高彰其事。然而,國孝方除,朝上並無什麼喜事,雖自知揣著一個天大的喜事,但不願別人折了他的福壽去,隻得轉移些朝中人的目光。他們既要告祭,左右也不是什麼大事,便點了頭。

很快,朝中議禮,禮部擬出了一套關於告祭的行章規矩來。其中有一項,就是大射。

父皇恢複中華不久,新朝初立,禮製未備,凡行事均講究議禮。即以上古周禮為藍本,詳考曆朝禮製,製定各種禮儀的細節。但是畢竟立國不過二三十年,又連年兵荒馬亂,接著就是兩次國喪。所以從未舉行過大射禮。

大射禮是“四射”中最隆重的一種禮儀,原為祭祀擇士而射。然而曆代演變之後,則成為大祭之前一種固定的禮儀,其詳情也從“天子擇士而射”,改為了“天子大射”。

這件事早在我們去湯泉行宮之前就定下了,太常寺一連一二月都在忙這件事。回到宮中,已是臘月,離本來議定的大射禮日子不過五六天,然而我這時被確認懷孕。

那日,房選親口承認早已知道我有身孕之事,當日雖然很安閑的樣子,早早歸置。然而第二日卻無人叫我早朝,清荷是我身邊的人,自然知道底細,一向是她叫起。

我隻覺得奇怪,卻還是攏了攏頭發坐起身來。

不想房選幾乎也立刻做起來,伸手一按我肩膀,道:“這就醒了?”

我揉揉眼睛,撥開帳幔踢上鞋子,道:“****卯初起,都快二十年了,如今是想睡也就難安枕。”我這倒不曾說錯,上了學開始就是卯初起身,即便是休息日也準時醒來。除去婚後極少的幾次晏起,那都是為了將就房選。

說起來,平素他倒是好眠的人。

此時清荷見我醒了,轉身去叫內人們。室內尚無人,我便捂著嘴驚訝地笑房選,仔仔細細地在熹微的晨光中將他的臉看遍。笑道:“殿下,你不會是高興得一夜不曾睡吧?”

他輕咳一聲,爾後側過臉,倉促道:“那倒不曾,不過輾轉難安罷了,也不是怕碰著你麼?”

此時他也坐到床沿來,他的鞋整齊地放在踏板上,他艱難地自己穿上了,我看著他的動作道:“你昨夜不曾好眠,我替你告假吧,今日不必去了。身體要緊。”

他擺首,站起來,此時內人們魚貫進來了,內使為他披上一個鬥篷,引著他到梢間去穿衣洗漱,房選回首拒絕我道:“不必,無事告假,教你難為。”

我搖搖頭,知道他本來的意思,無奈這裏並不好說出,隻由著他去。

上朝一向是戴龍冠,淡淡描眉點唇便是了,從不嚴妝,因此收拾得也快。出門前,清荷仔仔細細地替我籠上圍脖,又將我的手收進鬥篷裏的手抄,戴上風帽。再盯著我喝了玫瑰花露。被她擺弄得如同木偶,終於完畢,才許我坐上禦輦。禦輦沒有封頂,無論春暖冬寒都是一樣的配製,雨雪天披雨衣。被人抬著走在宮道裏,臘月裏最冷的時候,寒風襲上臉,我一下次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