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黑夜,雨山在半身的廢墟中嗚咽,感染著獨自徘徊在山腳下的寂寥身影。
碎魂陣已除,可是留下的斑駁卻是讓她濕了眼眶。她從昏迷中醒來,發覺鹹濕的淚不過一場幻影,沒有陣法束縛,顧不得傷口疼痛,惜念僅靠著執念翻找墨傾的身體,然而一遍遍尋找一遍遍失望。
他已經死了,可是上天啊,為何連屍身都不曾留下!
絕望讓她失去了力氣,執念一旦放下身子也變得輕了,惜念茫然地看著自己騰空而起的身體,而後聽到子衿微不可及帶著心疼地歎息聲:“怎麼把自己搞得這般狼狽。”
旭日的東升帶給人們新生的希望,然而皇室行宮遭到重創,不過好在名滿天下的月離公子伸出了援助之手得以涅槃重生。
當晨光落在充斥清梅芬芳的床榻時,女子終於清醒。
這一覺,仿佛沉睡了一個世紀般久遠。
“醒了?”溫潤的聲音帶著靜雅,卻清冷地回蕩在這個小屋內,似有回音,帶著一抹無法說出口的寂寥。
惜念回望,無意外地看到月離。
“是你救了我?”當落地刹那,她失去了意識,也在那個時候,靈魂仿佛升到九天之外。
也對,那個時候靈魂被一股藥香圍籠,有那麼一瞬,子衿將她的魂魄帶離了雨山,所以她的意識本不在雨山。
滿屋甜膩的芬芳中,還帶著一股清新的茶香味,抬眼望去,月離正坐在床邊,品茗賞景,隻是大熱天的,她不知外麵有什麼值得他留戀的。
“從亂石堆中把你挖出來可真不容易,真想不到姑娘的命堅硬如石。”月離半開玩笑,惜念不過是昏睡過去,幾乎未受傷,所以待迷香過去,她也便清醒了。
“墨傾呢?”她得救了,可是墨傾呢?
一個重傷的人在大地震同時引發的山體崩塌之下還能跑到哪兒去?
“走了。”話音很幹脆。
惜念不知道這聲走了是代表死了還是逃離了這場災難,隻是聽到這消息,她的心口難免還是存著一絲痛楚。一開始他們隻是冥冥之中擦身而過的陌生人,然而上蒼安排了他們同生死共患難,也讓她循著夢境找到了他,可如今自己完好伊人卻不知身處何方,或許葬身在雨山亂石下,這樣的結果是她從未預料到的。
“怎麼,你舍不得?”語氣中依舊存留著一絲戲謔。
惜念怔怔地望著他,這個男人,模糊間總給她帶來一股熟悉的感覺,似曾相識。
舍不得麼?
惜念望著外麵,若有所思。
的確舍不得,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人,卻眨眼天人永隔,她再是厲害也不過是世間凡人,哪有真的通天徹地的本事讓一個死人複活。
可眼前的人又是怎麼回事?
莫非因為墨傾的死太過悲傷,所以出現了幻覺,導致她看誰都像夢境中的人?
斜睨著一臉好整以暇的公子,惜念淡淡地說:“月離公子在這場天災人禍中充當了什麼角色呢,讓我猜猜看,是拿下了雨山,得到了地圖,還是——謀得星國後欲權傾天下。”
精致的茶杯被重重放下,毫不客氣,月離的雙眸出現一絲危險的氣息。
“不過才認識一天而已,你倒是會猜!”該死的女人,月離心中一咒,更氣他怎麼會因為一個毫無幹係的女人打亂了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