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動靜,屋子裏的人紛紛迎了出來,一個個誠惶誠恐的跪成一片,連頭也不敢抬,顫聲道,“參見皇上——”
“都起來吧。”明黃繡龍的長袍依舊穿在身上,男子如墨的眼裏滿是沒有遮掩的擔憂,“萱萱的情況怎麼樣?”
“這…”
“皇上…”
約莫十個身著官袍的禦醫互相看了看的,交彙了一個眼神,雖然心裏都忐忑的緊,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氣都快咽得不通暢,但麵對天子,他們又豈敢隱瞞什麼。頂著一頭冷汗,其中看上去年紀最大的禦醫開了口,“回稟皇上,方才一刀盡管沒有刺入側王妃的要害。不過,因為力道太大,傷及太深…臣等一直為側王妃止血,可是…”他們雖是禦醫,卻也不是神仙,超出他們本領的狀況,他們也束手無策,“側王妃的傷口依舊在滲血。若情況還沒有改善的話…恐怕……”
禦醫沒說一個字,男子的臉色就沉了一分,周身不知不覺縈繞起一股蕭肅的威嚴。那個丫頭,他可不希望她出什麼岔子。那麼伶俐的人兒,不能就這麼沒了!倪著眼前跪成一片的禦醫,瞧他們連頭也不敢抬的模樣,男子迅速有了主意,“來人,去浩王府,帶蘇芳來。”
蘇芳醫術了得,精湛無人可比。即便遊走於生死邊緣的人,他也有法子力挽狂瀾。既然那丫頭的傷避過了要害,那麼蘇芳就一定能夠應付。
“嗻。”男子身邊的太監,立馬應道,轉身就要往外頭跑。此時,卻傳來一道沉沉的聲音,“…兒臣已經派人去了,就不必再麻煩父王。”
抬眸,男子眼中飛快閃過一抹的錯愕。在他的印象裏,隻有浩王府中的那位正妃才會讓自己引以為傲的兒子臉上出現隱隱沒底的無措。但這樣的情況也是鮮少才有。除非那個叫安琪兒的女人遭遇了真正棘手的情況,他的兒子才會這樣。
嗬,他的這個兒子,人人口中敬仰崇拜的戰神,即便在屍橫遍野的沙場也不會心亂慌張。安琪兒的出現,卻成了唯一的例外。那時他才知道,自己的兒子,平日不苟言笑,驕傲威嚴,可骨子裏,其實是一個重情的人。
…這一點,也不知道是像他,還是像她的娘……
還以為,這孩子這輩子就陷在那個叫安琪兒的女人身上了。沒想到,那個他從前巴不得將她徹底毀掉的拓拔萱萱,竟成了另一個例外。
蘇芳在浩王府都是為了醫治安琪兒,隻有為了那個女人,他才會踏出王府。其他時候,他都是一門心思研究藥理,其餘的事,他根本不搭理。浩兒之所以容忍另一個男人與安琪兒如此親近,也是為了早日將她治好。不想,竟會有一天,他為了拓拔萱萱,要蘇芳出麵。那丫頭對浩兒的影響力,隻怕早就超出了自己的預料。
點點頭,男子沒有再說話。
夜朗星稀,陣陣覆著冰寒的幽風肆無忌憚吹佛於空中。偶爾,還會響起起冷風裹雜葉子的“簌簌”聲。光聽這動靜,就足以讓人冷不防想打哆嗦。
暖意流淌的房間,閃著盈盈橘光。有別於外麵的蕭寒,屋子裏,放著好幾個火盆。紅彤彤的火光混著燭火,使整個空間又增添了幾分暖融融的意味。
床榻之上,女子身著粉紫內衫,隻露出了袖口的邊際。白嫩如玉的小手用力捉緊了暖意融融的羽被,一雙明眸布著緊張與怯意,不住的左右張望。似乎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正隱藏在她周遭,生怕一個失神,就會竄出令她意想不到的飛禽猛獸。
床邊,男子一襲雪白錦袍,下擺之處別具匠心繡著幾棵生機勃勃的嫩綠翠竹。男子麵如冠玉,墨色的發仿如頂級綢緞,即便女子,也會不免心生羨慕。而那雙好看的眸子,更溢滿了掩飾不住的深情。
此刻,男子正一眨不眨倪著一臉不安又有些幼稚的女子,嘴角的笑,輕柔寵溺。
“呼——”風卷起,擊打在窗。頓時便引來女子猛然的戰栗。
一隻手,豁的指了出去,直對準了窗戶。女子的聲音,微微輕顫,“什麼聲音?外頭有什麼?”
沒有回頭,男子溫潤如水的眸光,盯緊了女子,“什麼都沒有,隻是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