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發上掛滿了河螺。
“是那個手指上,掛滿小河螺的家夥吹的嗎?”我故意逗弄表妹。
寫生已經畫完了。
我躺在草地上想睡一會兒。一會兒去湖邊下的網中收魚,也許會有點兒收獲。
“沒看到捧河螺的家夥,那次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但我猜一定是它。”米雪兒表妹認真地說。
“我可不信什麼會唱歌的河螺!”茜多表妹大聲抗議,一把搶過望遠鏡,對著湖麵觀望。
我猜她一定是在找,米雪兒說的會唱歌的湖怪。
“是吹河螺的家夥,不是河螺會唱歌。”米雪兒表妹總是管將她推出冰窟的大手,叫家夥。
因為她說,那個巨大生物好像並不是人。
“行了行了,可愛的小表妹。你們不要吵啦,一會兒去看看我們的收獲,怎麼樣?”
我躺在草地上,伸展四肢,仰望著藍天上變幻的白雲,心情舒暢極了。
兩個表妹還在爭來爭去,認為自己說的對。
我可沒耐心聽她們講什麼湖怪的故事,就一心一意地想著周末聚會。
我今年已經十二歲,經常有機會去參加一些聚會。
但這種機會,也是今年才被媽媽允許的。
她說如果我是個女孩子,就絕對不會這麼瘋瘋癲癲地到處玩兒啦。
還說即使是個男孩子,也要穩重些,要學爸爸那樣。
我爸爸是個湖泊生態學家。經常到多瑪湖裏研究什麼水質呀,魚類的生長環境啊什麼的。
就是因為爸爸,我才發現這個好去處(所有人都叫他趙博士)。
爸爸又刻板,又嚴肅。
總把臉上的鼻子和眼睛,保持一動不動的姿勢,盯著他的研究儀器。
“睿利,還在磨蹭什麼?畫完了嗎?”草叢裏飄出冷漠又嚴肅的說話聲。
還沒有告訴你們,我的爸爸今天也來了,在做一個研究課題。
我假裝睡著了。
趙博士又在叫我去幫他抬儀器,調電波。
可我很討厭那些密密麻麻,也像他那張臉一樣冷漠的數據。
“趕快過來!”趙博士最會戳穿我的詭計。
我隻好無精打采地爬起來,走過去。
儀器架在湖邊的一個搭起的鐵架子上。
有兩台機器:
一台像電視機一樣,上麵有一排高低不平的數據。
另一台像收音機,嗡嗡地響。
仔細聽,有鯰魚打滾兒的聲音;還有鯉魚在放屁。
我一直認為是它在放屁,咕咚咕咚的。
“行了!睿利。那是鯉魚吐泡泡,在呼吸。”趙博士這時候總想給我兩下子。
他最恨對生物學一竅不懂的人了。
我正要貓著腰,躬著背逃跑。
“看你幹得好事!睿利,你一點兒都不像你爸爸。”
趙博士的腦袋頂上禿禿的,被陽光照得閃閃發亮。
你眯起一隻眼,仔細看,會以為他不小心把台燈也帶出來了。
我去過他的研究所,發現那裏的博士都跟他一樣。
但也有一些人的腦袋上,還幸存著一兩根頭發。
閉上眼睛,仔細想想,柔和的紫外線下,一顆顆圓溜溜的腦袋。
真像一大堆恐龍蛋!
“睿利!”
搞科學研究的人都有點歇斯底裏症,尤其是你將他們的東西弄壞了。
“對不起,爸爸,我不是故意的,原諒我!”我將趙博士剛剛打出的數據,不小心,扔到了湖裏。
它馬上就沉下去了。
趙博士的鼻翼飛快地翕動著,“我真為你難過。老實說,你可不是個搞科學的料兒。”
他總拿以後會吃不上飯威脅我。
“可我不喜歡搞什麼科學。”我縮著脖子,盯著他臉上的皺紋,在慢慢聚會。
“一無是處!”
“我隻想做一個流浪畫家。真的,帶著畫夾,一隻小皮箱。有必要的話,再帶上我的小提琴。拉一首,嗯……就拉一首土耳其進行曲,多歡快的事兒。走到哪兒,就在哪兒過夜,就像流浪兒迪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