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很久才打開。
那也是我罵了蠢貓,才被打開的。
菲力的弟弟菲菲,正站在門後麵。雙手按在褲縫線上,低著頭,流著鼻涕,哼哼唧唧的。
我看到他的小腳丫,在地板上抹來抹去。正在抹他滴下來的鼻涕。
“蠢貓,真沒想到,你的手腳還這麼靈活。用不了幾年,你弟弟就可以騎在你身上打你啦。”我嘲笑地給了他一下子。
菲力正跟球似地,倒在沙發上。盯著他弟弟,嗑著巧克力豆兒。
他總把分給菲菲的零食都據為己有。
“什麼事兒?”菲力吃力地擰著脖子,扔給我一把巧克力豆兒。
“過來!”我拉過像個小受氣包似的菲菲,將巧克力豆塞進他的口袋裏。
菲菲五歲,屬於蔫淘兒的孩子,從不會正麵頂撞你。
一旦有一天,你發現作業本沒啦;或是新球鞋上有狗屎。才會想起來,你哪一天得罪了他。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實在不相信會有什麼湖怪。尤其在菲力麵前,我天天都在罵找湖怪的傻家夥們。
“快說!”菲力的肚皮,惡心地一拱一拱。
“我說了,你會不會對我另眼相待?”
“你在籃球隊升到前鋒了嗎?”菲力最關心這個話題。
“不是!”
“別跟我賣關子。”
“好吧,我都告訴你。但你得保證,別罵我是個白癡。”
“好吧。”菲力有氣無力地說,正打他弟弟偷偷伸向食品袋裏的手指頭。
“我看到湖怪了。”我吞咽著口水,看菲力臉上的表情。
“什麼片子?”菲力還在拚命嚼他的巧克力豆兒。
“不是什麼片子。”
“我知道,是什麼動畫片?”
“不是動畫片,是湖怪。”我急得真想照著他的肚子來兩拳。
“美國大片嗎?”
“不是!”
菲力不耐煩地瞪著我,要我快說。
我發現我身邊的人,總是這麼大火氣。
“我是說我遇見湖怪了,是真真正正的湖怪。中午我在草原的山崗上寫生,爸爸在湖岸邊的草叢裏監控儀器。他要到湖對岸看看,要我守在儀器旁。我正在管理我那兩個不聽話的小表妹,就看到湖怪了。”
菲力的臉發紫,齜牙咧嘴,噴著巧克力豆兒。
“別笑,我沒有開玩笑。”我一本正經地盯著他。
他依舊誇張地張牙舞爪,那樣子就像中風的醉鬼。
“行了,我沒瞎說。你可以去我家裏證實一下。”
菲力翻著眼睛,吞下嘴裏的巧克力豆渣子,摸了摸我的腦袋,又抱著肚子哈哈大笑。
我示意菲菲將巧克力豆兒都拿走,不給這個混蛋留一顆。
菲菲照辦了,牽著陌陌--他那隻傻瓜蛋似的大狗,跑到院子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