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力地吞咽著口水,很希望自己是在做夢。
菲力的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水裏的蠑螈還在翻滾,水流的咆哮聲大得恐怖。
在這些雜亂的聲音裏,似乎有湖怪輕輕的歎息。
“你聽到了嗎?它在歎氣。”菲力輕輕捅我的胳膊。
“你相信湖怪會歎氣?”我帶著嘲笑回應菲力。
“現在,我什麼都信。哪怕有人說,我考試得了第一,已經沒什麼事情可讓我懷疑了。”菲力越說越激動。
“最好輕點兒,湖怪撲上來,我們誰都得完蛋。”
於是,我和菲力又靜靜地盯著湖怪,誰也不敢再發表意見。
它正在向岸上靠近,很快,就遊到貝貝身邊。
一股惡臭撲來--
“也許,它身上不止腦門上有傷口。”我低聲對菲力說。
菲力嚇壞了,什麼也說不出來。
“貝貝,也許我們該往前走。”我又悄聲對貝貝說。
貝貝腑下身去,將藥粉撒到湖怪露出白骨的腦門上,並不理我。
“你是否知道湖底的秘密,我想你會說話,所有的湖怪都會說話。”貝貝對湖怪說。
湖怪輕輕哼了一聲,但沙啞又無力,帶著很大的呼呼聲。無法不讓我猜測,它嘴裏有個洞。
“是誰傷害了你?那三個拿槍的家夥嗎?他們在湖底幹了什麼壞事?”貝貝又問。
湖怪又輕輕哼了一聲。
它的頭正對著我和菲力的方向。因為隻有四米的距離,一陣臭氣朝我們撲來,就像是它嘴裏的某個器官腐爛了。
“還有哪兒受傷了?我給你撒些藥粉。”貝貝輕聲說。
湖怪似乎聽懂了貝貝的話,它的腦袋正緩緩向上升,露出棕色疙疙瘩瘩的皮膚。
我和菲力嚇得雙腿發軟,可好奇心還是讓我站起來,悄悄向湖怪接近。
在它的腦袋漸漸浮出水麵時,水麵上飄著一層肮髒的汙垢。
待它的腦袋全伸出水麵,我肚子一中翻滾。
湖怪脖頸的喉嚨上有一個巨大的傷口,已經發炎腐爛。黃色的膿液,正順著傷口向水裏漂散。
“也許它會說話!”貝貝興奮又難過地喊道。
“也許!”我咕噥一聲,哪怕將嘴掀開一條縫,也會把整個胃都吐出來。
空氣中的臭氣越來越濃烈。貝貝皺起眉頭,本能地向後一仰。
但緊接著,她就強忍著胃中的痙攣,向我招手,“趕快過來,我們為它上藥。”
我僵硬地走到湖怪身邊,與貝貝一齊,向它的脖子上撒白色藥粉,警惕地防著它也許會突然襲擊。
湖怪脖子的傷口上,已經生長了許多寄生蟲,正在吸食身上的血液。
蟲子一接觸到白色藥粉,都劇烈地扭動起來,掉落到水裏。讓我想起了某些恐怖電影裏的畫麵,使勁兒吞咽著衝到嗓子眼兒的胃液。
湖怪被脖子裏的寄生蟲,折磨得心煩意亂、痛苦不堪,扭曲著身體,想沉入水底。
“馬上就會好了,忍耐一下。”貝貝抓住了它粗大的手指。
我突然發現,湖怪灰色的眼睛變成了藍色,眼球上湧動紅色的血絲。
疼痛讓它皮膚的顏色漸漸變白,就像受到驚嚇的章魚。
蟲子有的鑽入了它的裸露的肌健裏,有的掉進湖裏。
又上了幾次藥後,湖怪安靜下來,眼睛裏也流露出舒適的光。
看來,蟲子都被消滅掉了。
它眨著感激的眼睛,粗壯的指頭在貝貝的胳膊上輕輕敲打,好像在感謝她--
“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貝貝問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