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的時候,練性的時間也過了。
我站在台階上看著喜娘將即將成為我妻子的女人扶下轎子,一旁的喀爾楚諢連忙奪過下人捧上來的弓箭塞到我的手裏,我看也沒看抬手連射三箭,每一箭俱都將將碰到轎子的門簾後便輕輕地掉在了門前的踏板上。
喜娘掩不住笑得開懷,伸手捏了一把新娘的手,牽著她踩著紅氈子往前走。
我站在天地桌前麵等著她,桌後坐著我的阿瑪和額娘,我的身後站著我的兄弟們。
她看起來似乎很緊張,兩隻小巧的手緊緊抓著手裏的帕子,步子邁得倒也不大,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有什麼差池。
她的皮膚並不是很白,卻相當細膩,雙手保養得很好,手指纖長,是一雙經常繡花的手,我突然對她有了一種異樣的好感。
待到她低著頭站到我麵前的時候,我隱隱約約看到了在喜帕羞紅了臉的她,麵色很漂亮,紅通通圓滾滾得像個小包子,煞是可愛。
我微笑著牽起她的手,帶著她拜了天地、長輩,到我們對拜的時候,她起得急了些,喜帕的末梢拂過了我的額角,我趁機瞄了眼她的長相。
確實和夫人有幾分相似,特別是眉眼之間的輪廓,總體而言還是很漂亮的,模樣相當大氣,確是大家閨秀的底子。此時的她,緊閉著雙眼,兩道細長的眉毛微微窘了起來,雪白的貝齒小小扣著下唇,竟是一臉苦瓜樣,害得我差點噴笑出聲。
仿佛是感應到我的笑意,她猛地睜開了眼,惡狠狠地瞪了我一下,閉上眼睛不理我。
我愣了一下,趕在她前麵站直了身子,一把將她抱在懷裏踩著紅氈子往新房裏去。
懷裏的人兒僵硬著小小掙紮了兩下,方才安安靜靜地任由我抱著她走過相當長的一段路。
待我抱著她走到了門口才將她放了下來,順手揉了揉方才被她掐了好一把的胳膊,稍稍有些怨念地看了她一眼,手往後伸著,接過喀爾楚諢遞上來的箭杆挑起了她的紅蓋頭。
她的臉比剛才拜天地的時候還紅,帶著點憤憤的模樣,仿佛恨不得撲上來咬我一口。
我略有些調戲意味地用箭杆蹭了一下她的臉頰,學著喀爾楚諢平時的樣子笑得相當猥瑣,之間她小臉一僵,臉色卻是更紅了。
我忍著笑得都有些痛的肚子,牽著她的手帶她走進的新房。
身後跟著的那一群人開始往我們身上扔炒米花生之類的五穀雜糧,她的眉頭又皺了皺,我瞄了她一眼,揮手攬過她的腰替她擋下了某些沒輕沒重的手腳。
她的眼底閃過一絲感動,可一看到我的笑臉,她又立馬將臉拉了下來,扭過頭去。
我終是忍不住笑出聲來了,扯了扯她的胳膊將她帶進屋裏。
喜娘這個時候進來,伺候我們坐福。門外的人開始高唱喜歌“拉空齊”,門口的喀爾楚諢對著我擠眉弄眼了一番才閃人去陪客人灌酒。
喜娘笑著將兩個羊脂白玉的酒杯分別交到我們手裏,我抬臂挽過她的胳膊將杯中就一飲而盡。
喜娘笑得更歡了,著人端來了喜麵和子孫窩窩,我和她一起吃了。
待到碗筷撤下了,喜娘站在她麵前笑著問:“生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