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皇上親政後不久,荊州就傳來了端王的守城被敵軍攻破,端王一家盡皆以身殉國,獨獨留下了一個庶出的長女和一個嫡出的麼子的消息。傳來消息的士兵是努達海軍中的人,傳言也多是說努達海將軍如何如何神勇,一馬當先救下了差點被反賊俘虜的端王遺孤,又說努達海費盡千辛萬苦將荊州從敵人手裏又奪了回來,隻順帶提了提一同帶兵的多羅和惠貝勒巴爾楚諢亦同時指揮作戰。
本來這些個在朝堂上捧高踩低的做法是很普遍的,可這個傳信的士兵也實在是太過不會看人眼色了,竟是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剝了我兩紅旗的麵子。即便巴爾楚諢是個遊手好閑的紈絝子弟,可他的品級比之努達海那可是高了去的,一個是主子一個是奴才,這輕重緩急的誰人能不明白?更何況巴爾楚諢早年可是隨著阿瑪在疆場上廝殺出來的,又豈是那個隻憑著運氣的猛將能比擬的?更何況,這些個話還是當著我這襲承了阿瑪爵位的多羅衍禧郡王的麵說出來的!
此時攝政王多爾袞已逝,瑪法和阿瑪也相繼離世,懶王之中隻餘三人,這其中還有三叔薩哈磷的的次子——剛剛班師回朝的多羅順承郡王勒克德渾。勒克德渾雖因他大哥阿達禮之事與瑪法有間隙,卻同我關係尚可,自然是不願意見著巴爾楚諢被人如此怠慢,當下便是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站在原位並沒有做什麼動作,隻覺得好笑,抬頭往喀爾楚諢那處瞧了過去,隻見他衝我眨了眨眼睛。我又四顧地看了看旁人的表情,果然個個端得是精彩絕倫。如此一來,這努達海是別想在這群世襲罔替的貴族圈子裏混了。
朝中忌諱的事情本就很多,而作為滿清在朝的皇室最為忌諱的有兩樣,一是下奪主功,二是妄自尊大。光這兩樣已經足夠他努達海死上了幾回了,再加上勒克德渾的一個甩袖而去,以及他正白旗的身份,等到他回來可就有趣了。何況當今皇上雖還沒有太大的勢力,卻不會也不可能偏幫了兩白旗的人,更何況這番明顯得過頭的表述在以往攝政王在時也不是沒有出現過,想來那位也是忍耐了許久的。
於是,待到努達海騎著他那頭白馬回到了京城的時候……封爵?沒有。嘉獎?沒有。賞賜?沒有。將士們的撫恤?這倒有,不僅有,還會派個管事的去細細地分發下去。至於那兩個端王府的遺孤?啊?你要接回家裏親自照料?好啊,宮裏頭規矩太多了,正怕他們住不慣的,就讓你接回去吧。
對比著嘉獎賞賜連帶著賜婚的巴爾楚諢,努達海著實是寒磣了點,可誰叫掌管這些的人是我的三弟,巴爾楚諢的三哥,喀爾楚諢呢?也不過是讓人在上去的幾道折子裏說了幾句努達海將軍如何如何罷了。再說了,皇上對剛剛病去不久的攝政王本就憤恨至極,早就想治一治他手底下的人卻無從下手,這次努達海撞將上來可正是和了心意的,如今也隻不過是個小苦頭,後麵指不定還有更大的呢!
等到在大殿之上冊封完畢,巴爾楚諢跟著我和喀爾楚諢一同回了府裏。如今這郡王府已是我當家的,喀爾楚諢他們還留在府裏居住,洛洛歡則是搬到了禦賜的貝勒府裏,位置隻隔了一條街,來往很是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