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石梯完全消失,那熟悉的混沌也便再次緊緊裹住楚雲逸的四周,片刻之後,逐漸清晰的視野裏就已經換成了那樞密閣的底層。
不禁又一次在心中讚歎這機關設計之精巧,打心底覺得雖然最終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但也不虛此行。
微微笑著,沿著相反的順序依次踏向對應的石板,眼中的光景也便隨即變幻了起來。但當一切定格,楚雲逸輕鬆喜悅地轉過身時,那嘴角的弧度卻登時僵住。
站在自己麵前的青年一身如雪的白袍,英俊的臉上帶著明媚的笑容,不管怎麼看都沒有一絲不順眼——當然,這個印象也許隻能留存於完全不認識他的人心裏。
“廖......廖師兄......”雖然打心裏極不情願,但楚雲逸還是強擠出一個笑容,低聲叫道。
“別別別......我廖某人何德何能,敢當您楚少爺的師兄!”然而廖克元卻一絲麵子都不想給,抬手便是一劍,死死地架在了楚雲逸的頸間:“想您這種連樞密閣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大俠,我們華陽十幾年來可沒有第二個!”
“好,今天算我栽了,要殺要剮,悉聽尊......”楚雲逸也看明白了,這廖克元睚眥必報、氣量極小,上次在弟子苑折了他的麵子,再加上和姚天雲不睦的緣故,今日落到他手裏,絕沒有幸免毒手的可能、既然如此,楚雲逸也懶得再裝,直截了當地衝著廖克元說道,然而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的他卻沒想到,那廖克元竟然如此急不可耐,還不待自己說完,就狠狠一腳踹在了自己的胸口。
“叫你小子嘴硬,叫你小子嘴硬......”廖克元一把收起仙劍,衝到重重摔在塔壁旁的楚雲逸身邊,手腳並用地痛毆了起來:“都落我手裏了,還當自己是個角兒啊?我今兒不讓你好好舒服舒服,我就不姓廖!”
卯足了勁兒的重擊一下接著一下,沒過多久,鮮紅的血液便從楚雲逸的嘴角和鼻孔中湧了出來。
“哈哈,你就這點本.....”麵對著疾風驟雨般的拳腳,楚雲逸也不避閃,一雙血紅的雙眼死死盯著廖克元,毫不畏懼地叫道。
然而剛一發聲,便是一個土黃色的身影疾閃而出,一腳將自己的腦袋撥到一邊,也順勢擋在了自己的麵前:“廖師兄,廖師兄......您冷靜一下,咱們待會還要帶他去見掌門,這萬一打出個好歹,不太好交代.....”
雖然沒有看到正臉,但楚雲逸不用猜就知道來者何人——能在這樣的情景下挺身而出的,除了那看似平凡卻神秘莫測的路從坷,還有何人?
“有什麼不好交代的。就他家那老東西和我爹爹的關係,我就是把他打死了也沒人會怪我!”廖克元不屑地說著,但已經倒地不起的楚雲逸一聽到他對自己的父親出言不遜,竟又掙紮著想要反抗,好在路從坷眼疾手快,趕忙一腳壓在了楚雲逸的臉上。
“我和我廖師兄講話,有你屁事啊!”那平凡無奇的臉上擠出一抹惟妙惟肖的凶惡,狠狠催了一口痰在楚雲逸的身上,繼而轉身諂媚地望向廖克元:“廖師兄您果然料事如神,一聽這山頂有喧嘩,就猜到會有大魚。這不,終於把這小子給收拾了,待會送到掌門師尊那,肯定又是大功一件。”
“那還用說,也不看看我廖克元是誰?”顯然可以看出,廖克元雖然還是完全沒有把路從坷放在眼裏,但已經可以勉強將他的話聽進去一些。冷笑著移開腳步,道:“反正有的是時間收拾他,就這樣打他我還嫌髒了手。”
“那是那是,”路從坷恭恭敬敬地附和著,掏出懷裏的汗巾遞到廖克元手中:“那廖師兄您先歇著,我來把他弄到掌門師尊那去。”
“等等,”然而就在路從坷俯身,準備把楚雲逸扛在肩上之時,站在一旁擦拭雙手的廖克元卻突然發話:“誰說要把他送到我爹爹那去的?”
“啊?不送到掌門師尊那去?”路從坷的臉上滿是吃驚,隻有那眼底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惶急:“那師兄您是想......”
“不好好讓他嚐點苦頭,簡直難解我心頭之恨!”廖克元冷哼一聲,抬手作刀,毫不猶豫地重重擊在楚雲逸的腦後。隨即,那遍體鱗傷的少年,也便如同一灘爛泥,無力地躺倒在地。
“啊!”在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中猛地驚醒,一股伴隨著劇痛的無力感登時鋪滿楚雲逸的全身。費力地睜開眼,看到的隻有一層看著有點眼熟的縈繞著淡淡氣流的透明結界,還有那一樣望不到邊的漆黑的夜。
“我這是在哪?”楚雲逸自語著,折騰了好半天,方才靠著背後那高大厚實卻有些突兀的石壁,吃力地坐了起來。陌生的環境並沒有給自己帶來多少不適,更多的是些許好奇和想要去冒險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