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雙許多年以後依然令我魂牽夢繞的一雙少女的眼。
張思雅格格地笑了起來。
張思雅走了。
我撥通嚴誌的手機,才知道縣選派辦通知這個星期天開會。同時,我在給家裏聯係時,也得知我的小孩生病住院的消息。張富友和張子騰帶著張思雅去亞細亞逛商場去了,說有河南省“梨園春”劇組在商場搞活動。
我一個人呆在旅館裏,與幾個朋友通了一陣子電話,還是覺得有些百無聊賴。屈指而算,出來已經一個多星期了。我對於這次出遠是本著想與張富友搞好關係才出來的,也許是自己當年創作曆史小說時涉及到襄陽和合州吧,但我潛意識裏又有和張思雅接觸一下的想法。剛才和張思雅說了那麼多不著邊際的話,至於為什麼,也許是張思雅的清純和灑脫,令我有一種不能自抑的激動。盡管我暗罵自己的卑微,但我一想到張思雅就會有一種神聖感。這是我多少年來都絕無僅有的一種感覺。我在與張思雅在一起的這幾天裏,她也似乎有意無意地向我作出某種暗示,但她的率真令我很難對她有非份之舉。有時她會有意無意地碰一下我身體的某個部位,或者對我做出某種親呢的小動作,但之後她便會很長時間對我敬而遠之,有時幹脆不搭理我了。這令我越發變得多愁善感起來。我本來就有文人情緒,平時也挺喜歡附庸風雅的,對才子佳人的故事更是潛移默化牢記在心,我越來越覺得自己對張思雅已有了一種特別的感覺。家裏人告訴我生病住院的是我的正在上初中二年級的大孩子。我一想到自己已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便覺得自己再對妻子嶽芳之外的女人有非份之想都是一種奢望,或者說隻能是幻想,是欲望。我覺得自己可以和朋友一道去風花雪月,但不能去作踐張思雅,不管用任何方式和行為,都不可以去作踐張思雅。我的雙眼死死地盯著天花板,一支接一支地抽著煙。我暗自嘲笑自己對張思雅的一見鍾情,同時,我也哀歎自己過早的青春已逝。自己現在是有家室的成年人,而張思雅正是如花似玉,青春飛揚。她的情愛天空一定是彩虹絢麗,鳳翔鸞集。我覺得眼角有些清涼,用手揩一下,才發覺自己流淚了。
推開窗戶,能看到街市上比肩繼踵的人流,我感歎著大城市的繁華,我想到自己這麼多年一直蝸居在家鄉的那個小城,真有點象井中之蛙了。
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我覺得這一次和張富友一塊出來都是對的。這麼多年來很少出門的我有一種少有的衝動,我差不多翻遍通訊錄把所有能聯係上的朋友和熟人都通了電話,而且,我的語氣中還流露出一種淺淺的得意:我在山城,我們幾個人要地西部,去重慶。當對方問我去幹什麼時,我便自豪地回到,去西部考察。
列車離開鄭州時,我還沉浸在與朋友通話的激動中。張富友似乎有些困倦,他微閉著眼睛不說話。張子騰總是在車廂裏不停地亂竄,走累了,回到座位歇一下,又一個車廂接一個車廂地溜達去了。張思雅象個孩子似地纏著我講故事,這令我很尷尬,其實,我不是一個能說會道的人,有時還表現得有些木訥。講起故事來的我有點象傳經布道,毫無倦意的張思雅也故作一本正經的樣子。我說,從前有一個廟,廟前的石獅子在場大水過後不見了。一個小沙彌說,石獅子被大水衝走了,到下遊一定能找得到。但是,結果令廟裏的僧侶們很失望。另一個沙彌說,石獅子一定在廟門下方,但是,僧侶們挖掘很久也沒有找到石獅子。思雅,石獅子跑到哪裏去了呀。張思雅格格地笑起來,她笑的聲音很清脆,聲音也很大。張富友睜開眼睛,不滿地瞪一眼張思雅,又滿懷妒忌地望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