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墟圩子有一些日子了,可是,我時常大醉,更多的時候我會和那個叫白狐的網友聊天。
“終究要麵對現實呀。”網絡的另一端,白狐似乎也有些神思迷茫,聊了這麼長時間,我沒有見到對方的麵,隻是能看到她一個模糊的身影,她搖晃著手中的酒杯,然後,出現下麵的對話:“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人生路上不如意事十有八九,麵對不如意時,一定要有有良好心態,不斷地調節自己,化被動為主動,變不利為有利。要做冰天雪地裏的一朵雪蓮,無論環境多麼險惡,始終不畏風寒,傲然開放。”
“我會努力的。”
“以後,回到單位有什麼設想。”
“一切都順其自然吧,就象上一次,你說好了要在我們學校那個亭子下見麵的,可是,我一直等,沒有見到你呀。我們畢竟都是平凡的人,有些事情個人是無能為力的。舊山鬆竹老,阻歸程。”
“是的,阻歸程。有時候想念真的是世界上最折磨人,最無奈,最讓人無法承受的一件事。沒有人能理解,那是屬於自己一個人的煎熬,無法釋放,無法傾訴。隻有自己默默的承受著,承受著那份隻屬於自我的心痛,自我的無奈,自我的孤獨。”
“真的能見到你嗎?現在,我一個人在一個大院落裏喝酒哩。”
對方沒有了動靜,院落裏裏靜悄悄的,月光撒滿大地,我抬起頭看看天空,隻見月亮從遠處山頂的樹梢上,穿過薄薄的雲層,悄然懸掛在村子的上空。
月光照亮了整個院落。
也是這樣的月夜,曉涵一個人月光下蹀躞到村外。
月光,柔和的亮光與白天截然不同,在鄉村,那種柔和的光也不同於城市裏被汙染了的月下的明亮。
遠處,到處似乎是朦朦朧朧的,象掛著一層輕柔的薄紗。此刻,一切都是那樣的寧靜,偶爾,從村頭傳來的幾聲犬吠,似乎整個村子都清晰可聞。
皓月當空,清風徐來。
曉涵關閉電腦,她歎息一聲。多少個這樣的月夜,自己以癡情為肌,以忠貞為容,以剛烈為骨演繹著自己的情愫,懷戀著那片少女的原野,那雙含煙飄霧的眼,多少次殘月似刀,夜色如墨,黑夜如一隻殘暴的獸,吞沒了金戈鐵馬,吞沒了鐵血狼煙,吞沒了內心的聲聲歎息。月色下,曉涵的身軀拉長了影子。
柳三棉悄悄走近,站在曉涵身邊,於是,二人成了夜中兩座不眠的塔。
曉涵黑發如緞,紅唇欲滴,一個突然到來的柳三棉,她並沒感到害怕,隻是有點羞澀。
“三棉,你怎麼來了。”
“曉涵,你現在調整到招商引資辦公室,以後,咱們可能要經常打交道了。”
“我知道。”
“你知道?”
“嗯。”
“你和我,不應當有一點故事?”
“嗯,當然,也許以後,真的會有故事,隻是沒有人能寫出來的。”
“你說了?”
“說了。那又怎麼樣呢。三棉,我覺得你現在有一種鬱鬱不得誌的感覺,總以為自己是有管樂之誌,有伊呂之才,不為世人所識,也下為時世所用。其實,大家都食人間煙火,是不可能徑情直遂的。如是,人生才有意義,才有樂趣。”月光下折射出寒冷的光,猛然地,刺傷了曉涵的心靈。月光讓人朦朧,讓人溫情,讓人忘卻爾虞我詐,她覺得自己就是那一輪明月,卻無法讓人間溫暖,隻是忍受住了黑暗,隻能給蒼生一層朦朧的紗。世人隻有在失去的時候才懂得曾經擁有過,可更多的人也在得到時發現自己曾經缺少的東西。“三棉,有時候,政治上的事情,說不準,不管怎麼樣,你已經盡了努力的。”
“是的,更多的人也在盡著努力,想回到從前,想找回自己,但是,那樣的想法是多麼幼稚。”柳三棉輕嗟一聲,“我和你走不到一起,這是客觀存在的,是物質性的,但我內心對你的喜愛,它看不見,摸不著。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現在,這年月,變化的太快了。有時候,真的懷戀咱們在老家上學的那些時光。那個時候,你是咱們鎮子最美的女孩子。”柳三棉見曉涵有些醉意朦朧的樣子,他走進曉涵的住處,看到杯中的酒水微微發光,他搖晃著酒杯,裏麵的酒水蕩漾的是一個銀色圓片,回頭看一眼曉涵,她的臉與白衣的肩膀被月光鍍上一道藍邊。曉涵也醉了。“曉涵,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裏,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惟有輕輕的問一聲,噢,你也在這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