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又蹦又跳的子軒消失在視線中。我聽到一聲輕輕地歎氣聲，“其實，你早就知道了吧？”我眼睛看著子軒消失的方向輕輕問道。
“既然他覺得這樣好，就由他吧。”轉過頭看著她，沒錯過眼中濃濃的心疼。扯出一個無奈的苦笑，“是我的錯。”看向我，道：“去花房吧。”說罷，舉步先行。
跟著月穎來到陽光普照的花房，早有丫鬟在那擺好茶點從另一個門退了出去。
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驚歎於原來這個時代的人也時新養花修性的。這個玻璃花房是由主屋衍生出來的，北麵靠牆，三麵都是落地玻璃，頂上也是用玻璃做的天花板，用的還是不沾塵的玻璃，聽說是專門從法蘭西運來的（這種製玻技藝到現代已經失傳），裏麵擺滿了從各地運來的名貴花種，花房裏還專門擺放了白色雕花桌椅，供人賞花喝下午茶之用。
當時就問月穎為什麼有這麼一個花房，沒聽說現在上海灘流行這個啊？而且這種又奢侈又享受的東西應該頗受權貴們歡迎啊，怎沒見在上海風靡？
當時一向給人溫婉笑容的月穎第一次露出複雜的表情，陷入了自己的冥想，有好長時間我以為她不會回答了，“那是在三年多……快四年了吧，子軒還沒出生。”霎時露出一個奪人的笑，“那一天我在花園裏種花，我從小就喜歡這種花花草草的，他一個大男人也不會顧及家裏有沒有什麼畫啊草啊的，但我總覺得家裏有這個才會有生氣。”說著笑了一下，看向我，“是不是很奇怪？”
“不會，我也這麼覺得。”
聽她繼續：“那一天他回來得很早，走到花園看到我滿頭滿臉滿身都是泥巴，笑得有點無奈，覺得這種事叫下人去做就好了，可他哪兒能明白家裏的有些東西要自己做的，才能感覺到這個家真正是自己的啊！聽到我這樣說，你不知道那個時候他的笑有多孩子氣。”月穎又陷入了冥想，仿佛眼前真的出現沈左笑得孩子氣的畫麵，也跟著笑得絢爛如花。
“他雖然總是給人溫文爾雅的感覺，但這都是他想表現給人看的，你是沒看到他對敵人時的狠絕，因此那一刻後來陪我走過了三年多的孤獨的日子，可能以後還會伴我一生。我們倆都是沒有家的人，那時候一個家的字眼對我們來說有多重可能其他人是很難了解的。可能是自那以後他就請了人來建造這個花房吧，聽文叔說這裏的每一磚、每一瓦、每一塊玻璃、每一株花草，都是他親自設計，親自監工，親自移植的。”
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看著茶杯出了會兒神，轉頭看向我，那眼裏有說不盡的苦澀，“那一天是三月二十，三月二十一發生了太多的事，以至後來我……我走了，不知道有這件事，是半年前我回來後文叔告訴我的。”
這座花房從設計到建設，整整花了三年多的時間，我不知道是真的要花這麼多的時間呢？還是它必須花這麼多的時間，以至於在建成後，才能夠迎回它的女主人，給她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