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鬆亭也不知昏迷了多少時候,終於轉醒,腦袋痛得猶如已經裂了開來,耳中仍舊是雷霆大作,轟轟不絕。眼前發覺自己躺在一間破舊的小房子的竹床上,全身脫得隻剩一條內褲,支撐著一隻膀子想起身,可是渾身更無半點力氣,心中暗道:“我......我這是在那裏啊?莫不是我已經死了,這......這裏就是陰曹地府嗎?”
剛剛想到這兒,忽然,李鬆亭覺得腦袋好似要裂開一般的疼痛,一些雜亂的念頭紛至遝來,塞滿了他的腦袋:這裏是大宋國青州府轄下的馬家村,我是馬田的獨子,我還有個姐姐,已經嫁人了,姐夫是個上門女婿,好像姓曹......
這時,一個約莫二十出頭的女子掀起簾子看了看,在外頭喊道:“爹,小弟醒了。”
李鬆亭看那女子大約有二十出頭的樣子,平民衣飾,梳著發髻,臉上薄施脂粉,穿的是一件藕荷色汴綢褂子,四周帶著鑲邊,一條素色帶花的長裙,已經半舊了。她的相貌端正,明眸皓齒,彎彎的眉毛又細又長,觀之可親。
“哎,就來!——大丫頭,你到後院去幫你相公收拾一下豬下水。叫你娘煮一碗麵條,切得細些!”說著,李鬆亭便見一個胖老頭,下身著短褲,上身著一件白坎肩,敞著胸走進了房來。
李鬆亭從未想到會在自己身上發生這樣詭異的事情,嘴唇顫抖著,卻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這時,那個胖老頭端起竹床邊的一碗水,一手將李鬆亭扶起,一手端著水往李鬆亭的嘴巴裏喂,還一邊說道:“兒啊,你可嚇煞為父的和你娘親了,你這高熱的病症總算是退了。”
正當李鬆亭聽著那胖老頭說話的時候,那些紛亂的念頭再度融入他的記憶,弄得他的思維更加混亂......
眼前這胖老頭便是他的父親馬田,剛才那個掀簾子的姑娘便是他的姐姐,十裏八村有名的俏麗女娘馬玲兒,自己的名字叫馬衝。自己的父親馬田過去在青州府的一家大酒樓裏麵做過廚子,存了些銀之後便領著一家老小落葉歸根,回了馬家村,在村裏買了五畝田地耕種,又在路口開了家小酒館,日子雖說不是十分的富裕,但一家老小也算是衣食無憂。前年的一個冬天,父親馬田在村口的雪地裏救了一個餓昏了年輕後生,那後生自稱姓曹,名正,東京人氏,因為借銀子做買賣折了本,不敢還鄉才流落到這裏。後來馬公見這個後生善於殺豬剝牛,有門手藝,於是便將他招贅,做了自己的上門女婿。
“怎麼可能,是我借屍還魂,上了這個馬衝的身,還是這個馬衝莫名其妙的擁有了我的記憶?”兩種記憶交叉湧現,弄得再次他頭痛欲裂,心中欲嘔,一時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了。
......想起來了,三天前,不知什麼原因,這個馬衝突然發起了高燒,昏厥不醒。
腦中的一切讓李鬆亭又驚又駭,怎麼會有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難道是穿越了?他閑書看了不少,也看過一些時空穿越的電影,但他從不相信世上真的有這種事,即便科學家們所說的時間黑洞理論上是真的存在的,也和他八竿子打不著,可是眼前的一切.......這一切又容不得他有半分的懷疑,莫非......莫非自己真的穿越了。
當馬田端著的那碗茶水送進李鬆亭的嘴巴裏麵時,馬衝立時感到了一絲絲薄荷味兒的涼意。他看著馬田,怯生生的問道:“這......這是什麼?”
馬田慈祥的笑道:“這是我兒平日裏最愛喝的薄荷茶水啊,這薄荷葉啊還是你姐夫去青州城的藥鋪給你抓藥的時候一起買回來的咧。”
李鬆亭看著眼前的事物,看著眼前的人,更加上那些雜七雜八的記憶,此時此刻他確信,自己已經穿越了。悲催啊,他做夢都沒想到,隻因多喝了幾杯啤酒就穿越了,這說出去誰信啊?
事情的前因後果是這樣的:
李鬆亭生於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最後一年,長於中醫世家,學於三流大學,好讀閑書,喜飲啤酒。幼年時受祖父教導,習練書法繪畫,先學黃庭堅,後學薛稷,再學王羲之,又變其法度,頗有所成。但祖父過世以後,這些他也就荒廢了。讀了大學以後,愛吃各類小吃,屬於好吃一族,為了這個嗜好,他還特地拜師學藝,學習得一手頗為精湛的烹飪技術。昨天晚上,他和幾個狐朋狗友在大排檔喝酒吹牛到半夜,在搖搖晃晃回家的路上,一腳踏空,掉進了一個下水道中,當再醒來的時候便發現自己已經成了大宋國馬家村的村民馬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