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有些事情,就是這樣,你越是害怕它來,它就越是像鬼魅一般纏著你,如影隨行。我本來以為,經過我白天幾次三番的冷言冷語,努達海會有所收斂,但是讓我沒想到的是,他的理解能力,與我的完全不同。我對他說的那些話,似乎起了反效果。他非但沒有收斂,反而越演越烈。
當晚我在房裏坐了一夜,覺得有些氣悶,就趁著夜色不錯,到院子裏走走。其實,我確實需要多走走,多看看,對這個自己以後要生活的地方多多了解。這小小的院落城,庭台樓閣,什麼都不缺,東西都做得小巧而精致,如果沒有那個惱人的努達海,倒也不失為一個靜心養氣的好地方。
雲娃一直跟在我身邊,雖然我幾次讓她回去休息,但她還是不願意,以我頭上有傷為由,緊緊地跟著我。我若說要讓她回去,她就搬出太醫的話來,說我需要靜養,催我回房。為了能再呼吸幾口新鮮的空氣,我惟有妥協,跟雲娃兩個人,在望月小築裏,借著月光慢慢地散步。其間,我也有意無意地向她問起了一些事情,她說得有些含糊,大約是不好意思直接說新月與努達海的事情,但我也大約的了個明白,與我記憶中的電視劇的情景,沒什麼差別。
我們兩個人,一路走一路說,氣氛變得越來越融洽。隻是突然響起的拍門聲,一下子就打斷了這種和諧。雲娃聽到那聲音,臉色一變,明顯緊張了許多。我本沒有多想,隻是吩咐她道:“雲娃,你去看看,這麼晚了會是誰。”
雲娃站在那裏,並沒有動,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嘴唇咬了又咬,就是不開口。我倒是有些好奇,就問道:“你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難道外麵來的是強盜不成?”
“格格,我想,”雲娃有些結巴,“我想大概是努大人來了。”
努達海?這麼晚了,他怎麼會跑來這裏?我看著雲娃的模樣,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這應該不是他第一次夜裏來望月小築了。以前一定也有過同樣的情景。難怪雲娃這樣的為難,她大概並不讚成新月與努達海的私通,生怕麵前的我,會歡心雀躍地去迎接那個變心的男人。
我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對雲娃道:“你去看一看,如果真的是努大人,就請他到大廳裏,我在那裏等他。”
“格格,這麼晚了,還是……”
她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不用擔心,去開門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有分寸。”
說完這話,我轉身往大廳走去。我本可以拒絕開門,甚至讓莽古泰攔在門前,把他給趕出去。但我沒有這麼做,我想,索性就借著今天這個機會,好好的將話跟他挑明了吧。希望談過一場之後,至少讓他以後不要再有任何非份之想。
我坐在安靜的大廳裏,隻點了一盞燈,靜靜地等待著努達海的到來。過了沒多久,就見雲娃領著努達海,從門外走了進來。
我見到他,隻是微微一笑,就衝雲娃道:“雲娃,你先下去吧。”
“格格……”雲娃顯然不太願意,想留在我身邊。
我揮揮手,輕聲道:“你先下去吧,我有話要跟將軍談。”
雲娃點點頭,依依不舍地看了我一眼,才慢吞吞地離開了大廳。雲娃一走,努達海就跟活了過來一樣,一下子活動了起來,衝到我的麵前,那臉的表情,明白地顯示著,他是有多少話要對我說。
我趕緊站了起來,逃開了幾步,跟他保持一定的距離,然後板起臉,認真地說道:“將軍,請不要再過來了。”
“新月,現在什麼人也沒有,你難道還要這麼拒人於千裏之外嗎?是不是那一次,我說的那些斷情的話,傷到了你?”
“將軍,以後不管是在人前還是人後,都希望你能尊重我,不要再靠近我。不過,我希望我們永遠都不會再像今天這樣,私底下見麵。”
努達海沒有再上前,隻是站在那裏,看了我很久,看到我心裏都有些發毛了,他才突然陰森森地開口道:“不,你不是新月。”
我被他的話嚇得幾乎要摔倒,扶著身後的一個花瓶架子,才算勉強站住。我的腦子飛快地轉著,我該怎麼接他的話,怎麼才能讓他打消那個念頭?難道說,他已經看出了什麼?
“新月,你,你是不是都不記得了?”
“記得什麼?”
“你和我曾經說過的那些話,那些話,你是不是都不記得了?”努達海走近幾步,像是怕嚇著我,放低了音量,不再那麼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