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琳的臉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頃刻間,已經變了好幾種顏色。終於,她張大了兩隻眼睛,直直地盯著我,舉起顫抖的右手,控訴道:“新月,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你以前不是最善良的嗎?為什麼要懷疑鄒齊呢?他不是壞人啊。”
我真的很想翻白眼,但我還是忍住了。走到珞琳麵前,我拉住了她伸出來的手,將她拉到了桌邊,兩人同時坐下,換了種柔和的語調說道:“珞琳,我沒有說鄒齊是壞人,我隻是說,我們對鄒齊一點都不了解,除了他的名字之外,我們到底還知道什麼呢?”
“我們隻是和他交個朋友,需要了解得這麼清楚嗎?”珞琳的臉上,顯出不解的神色,看上去,就像個又癡又呆的傻孩子。
“珞琳,就算是交朋友,難道不應該彼此坦承嗎?對於我們,鄒齊是什麼都知道了,甚至都來府上拜訪了。但對於他呢,我們卻根本不了解。你知道他的年齡嗎?他是何方人士,家住哪裏,家裏有些什麼人,現在除了每天來教你和驥遠劍法,他以什麼為生。這些,你都知道嗎?你甚至都不知道,鄒齊這個名字,是真的,還是他順口胡謅的。這樣的人,你覺得,適合走得太近嗎?”
珞琳的氣勢立刻減了許多,有些哀怨地望著我,說道:“新月,我們隻是讓他教練劍,沒有別的什麼的,難道這樣也不行嗎?”
“珞琳,你是君子坦蕩蕩,但難何他人是小人常戚戚,這樣一個身體不明來曆不明的人,在酒樓和他吃一頓飯也就罷了,實在不應該招到家裏來。就算驥遠有心結交他,你也不應該攙合,你畢竟是個女孩子。說句不好聽的話,他家裏有沒有娶妻,我們都不知道呢,你一個未婚的姑娘,怎麼能和他走得這麼近呢?”
“誰說我要跟他走得近啦!”珞琳像被點著了的炮仗一樣,一蹦三尺高,“他娶沒娶親,跟我有什麼關係啊!”說完,就哭著跑回了房間裏,關上門,怎麼也不肯出來了。
我看了看玉蓮,見她滿臉焦急的模樣,就勸道:“不用擔心,你家小姐哭一場就好了,她今天應該也不會出去了。你給她準備點點心,等她哭餓了,應該會出來吃的。還有,驥遠少爺那邊,我會派人去說的,就說珞琳跟我在一起呢。”
“是,格格。”玉蓮是個聰明的丫頭,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吩咐其他人去拿珞琳最喜歡吃的點心來。
我走到房門前,敲了敲門,知道她肯定不會出來開門,就隔著門說道:“珞琳,我先回去了,你哭完之後,記得洗把臉,別讓你額娘和阿瑪看出來。”然後,忍著笑,離開了梅香苑。
我並不是非要跟珞琳做對,也不是對鄒齊這個人有意見,隻是他們兩個,現在還隻是剛剛萌牙的感情,如果能在他們愛得不夠深的時候掐斷了,以後也少一些煩惱。像鄒齊這樣的人,根本不可能跟珞琳有將來,與其以後痛苦,不如現在斬斷情絲。愛情這東西,並不是可以拋開一切,想追求就追求的。如果打著愛情的旗號,去傷害自己和他人,那樣是很不值得的。
像鄒齊這樣的三無人員,一看背景就很複雜,就算是在現代,這樣開放的年代裏,也沒幾個爹媽敢把孩子交給他。珞琳這樣的官家小姐,是不可能跟他扯上關係的。
“格格,珞琳小姐,會不會生你的氣啊?”回去的路上,雲娃擔心地問道。
“不會的,珞琳雖然脾氣大,但性子直,不是個愛記仇的人。”跟珞琳相識這麼些天,她的脾氣我還是知道的,從來是暴風雨一般,來得快去得也急。我說的那些話,或許是刺痛了她的心,但我想,她應該不會怪我,至少不會怪我很久很久。
回到房裏,我繼續忙那個坎肩,一直忙到日頭偏西,才算忙完了個大概。算算時間,克善也該回來了,我就走去了廳裏,讓雲娃去準備點茶點,等克善回來後和他一起吃,順便也可以讓他試試我做的坎肩。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估計,不會比收到好玩的東西更高興吧。最多也就是為了我的辛苦,謝我幾句罷了。
我坐在廳裏,一麵跟雲娃閑話家長,一麵等克善。果然沒過多久,莽古泰就領著克善回來了,隻是沒想到,這一領,還多領了一個人回來,那就是驥遠。
“姐,我在門口碰上驥遠了,就拉他來了。他好多天都沒來咱們這裏啦。”克善一下子就撲進了我的懷裏,一麵撒嬌,一麵伸手去拿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