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兒被魅影鎖在了房間裏,他不能再讓她去紫雲殿了,不管她如何哭鬧,也不管她如何哀求,他都絕對不能讓她在進宮了。
盛怒之後的皇帝如今是出奇的安靜,誰也不知道這安靜的背後下一刻爆發出來的是什麼。
自五歲的時候,他就跟在皓晨的身邊,如今已經過了二十年了,二十年的相處他依然看不透皇帝的心思,所以,他不能冒險再把含兒送到宛心的身邊去了。
皇上是不會傷害宛心的,多少誰也不能保證他不會把那種隱忍的憤怒和痛心轉移到別人的身上去。
羅羽休做夢也沒有想到,麵前的這個如農夫一般的人會是楚雲,而且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小乞兒。
而他更想不到的是,楚雲幾乎已經說不出話了,他蒼白的臉色和那雙紫黑色失去光彩的眼睛太不相稱了。
“他受傷了,需要好好休息。”小乞兒開口了,清脆的聲音讓羅羽休幾乎跳了起來,他瞪著眼睛:“你……你是女的?”
小乞兒有些害羞,臭烘烘的裝扮掩飾不掉她腮邊的紅潤。
不等羅羽休再說話,融情一把拉過皓潔的手:“走,跟我去洗洗……這一路真苦了你。”被黑灰遮掩的手摸上去依然是那樣的細膩柔滑,雖不知她的來曆,但是融情相信,她一定是一個富貴人家的小姐。
兩人攜手而去,羅羽休連忙轉過身來看著楚雲:“你……怎麼會受傷?她又是誰?你們是怎麼逃出來的?”
“她是皓潔。”楚雲吃力的回答。
“皓潔是誰?”這個名字對於羅羽休來說十分陌生。
“她是皓晨的妹妹。”
現在的羅羽休眼睛和嘴巴在不停的變化,最終演變成一個詞語——目瞪口呆。
“你……她……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帶著朔國的公主私奔回趙國?你……不會是騙她來做人質的吧。”那張能氣死人的嘴巴終於找到了自己要說的話。
楚雲已經沒有力氣去瞪麵前的那個男人了,他吃力的張張嘴巴,羅羽休很配合的將桌上的水碗端過來,抵在楚雲的嘴邊,看著楚雲的樣子,他又壞壞的笑了起來:“看不出來,楚兄也是一個風流才子。”
“噗……”一口水全部噴在了羅羽休的臉上,讓他幾乎沒有背過氣去,氣急敗壞的他剛想發怒,看到楚雲憋的通紅的臉,他終於還是忍了下來:“好了,不說閑話了,我去給你傳個醫生。”
“不用。”楚雲搖搖頭,“我要見皇上。”
“現在?”羅羽休愕然,“你這個樣子連路都走不了怎麼進宮?”
“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可以了!皇貴妃娘娘……讓我帶了一件東西回來,我必須親自交給皇上!”他的神情黯然,現在的他和皓潔安然離開了朔國,而她呢?
羅羽休臉上的戲謔和玩笑之情也消失不見了,看看楚雲的樣子,他也可以想見那個倔強又安靜的女子在朔國是怎樣的一種生活……
紫雲殿裏的宛心安靜的躺在床上,她的頸上纏上了紗布,名貴的藥材散發出來的不是令人作嘔的藥味,而是一種淡淡的清香,侍侯在門外的宮女偶爾的聊天讓她知道自己用的這些藥都是皓晨命人精心準備的,藥材加上香料,調配適當,一分分相加,然後再一分分相抵,到了最後,剩下的就是這樣適度的清香。
她閉著眼睛,安靜的躺著,她想起皓晨在她昏厥前的最後一句話:“你好殘忍……”
的確,她是殘忍,拋開一切,也許皓晨是一個很好的男人,他對她的好總是悄悄的,讓她覺察不到,不管是他過去為她精心準備的飯食,還是如今這樣特殊的傷藥,他總是默默的,若不是宮女的議論,也許她一輩子都不會知道……而他讓她所能感覺到的隻有那張帶有些孩子氣的或者是有些邪魅的臉,還有他不是耍弄的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