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冒險者公會,詹姆本打算直接向大主教複命,卻突然想到了什麼,拐了個彎來到了聖堂地下,那個曾經關押瑟西的囚室前。
詹姆伸手想要敲門,卻又猶豫起來,手懸在半空,遲遲無法敲下。
“既然已經來了,為什麼不進來。”門內傳來一個年輕而沙啞的聲音,像是舊未開口的皮帶,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詹姆放下手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幹瘦的身影,穿著一身粗劣的灰色麻布一副,麵黃肌瘦的臉龐上,一雙眼睛深深的凹陷進去。
如果麵色紅潤一點,會是一副相當俊美的容顏。
“你真的有必要這麼折磨自己嗎?”詹姆找了一個位置坐下,正對著幹瘦少年,眼中流露出不忍的神色。
“這是我選擇了道路,詹姆。”少年開口說道,聲音中透著堅定不移的信念:“除了吾主的眷顧者,人類無法接觸到吾主的光輝,隻能通過身體的苦修,才能獲得強大的精神,讓我更靠近吾主。”
詹姆沉默了,他同樣信仰著索倫,卻無法做到少年的程度,他無法確定是自己的信仰不夠堅定,還是少年的信仰過於堅定。
“你有你的道路。”少年說道:“道路並不能決定心靈的虔誠程度,隻要沿著自己的道路走下去,我們終將在終點碰麵。”
“夏爾,艾薇兒想你了。”詹姆換了個話題,他不想討論少年夏爾的選擇,他們已經為了這個選擇爭吵過無數次,繼續下去也不會有結果。
“她也找到了自己的道路,應該自己堅定的走下去,我幫不了她什麼。”夏爾說道。
詹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好像看到了夏爾眼中一閃而逝的思念。
“可她畢竟是你的妹妹,而是才十五歲,還是一個小孩子。”詹姆說道。
他和夏爾以及夏爾的妹妹艾薇兒,同樣是第一批成為瑟西追隨者的信徒,他們在瘟疫中被瑟西拯救,就此虔誠的信仰者索倫。
然而那時他們年紀太小,根本幫不上什麼忙,隻能看著同伴們被抓捕,看著瑟西一個人獨自忍受苦難。
從那一刻,三個人都變了,他選擇成為神官,幫助教會傳播信仰,而夏爾卻選擇了一條他無法理解的路,成為一名苦修士,依靠肉體的艱苦修行,獲得精神上的修行,以靠近索倫的光輝。
至於艾薇兒,則成為了神殿騎士,立誌要保護索倫的神聖不被侵犯。
他們一個選擇了守護,一個選擇了拯救他人,一個選擇了拯救自己,就像夏爾說的一樣,沒有人的道路是必然正確的,但隻要朝著一個目標努力,終有一天他們會再次相遇。
詹姆似乎發泄一樣,對夏爾訴說了很多,而夏爾卻隻是傾聽,不時給出自己的想法。
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很多回,隨著夏爾的苦修時間越來越長,他的精神和思想也在不斷升華,越來越高深莫測,不論詹姆遇到怎麼樣的苦難,他都能引導詹姆振作起來。
事實上當夏爾選擇成為苦修士的時候,教會的三巨頭都被驚動了,他們也沒想到有人會選擇這種修行方式。
為了給夏爾找一個合適的地方靜修,瑟西甚至將原本要廢棄的囚室提供了出來,這裏是整個聖城最安靜的地方,也是瑟西得到索倫啟示的地方,在信徒看來這裏是人間最接近神靈的地方。
嘮叨了一段時間,詹姆辭別了夏爾,再次將安靜留給了這個同年的玩伴,一個人走出了地下室。
他總是在想,索倫應該很喜歡夏爾這樣的苦修士吧,因為他們的信仰是如此純潔,不含任何一絲雜念,他們從不祈求什麼,隻是單純的想要靠近。
與之相比,就連聖城的信徒都變得汙穢不堪,甚至也包括他自己。
回去大主教辦公室的路上,詹姆遇到了艾薇兒,一個看上去很柔弱的女孩,後者正在訓練,騎士劍每一次揮舞,都帶著濃烈的殺意,讓他感覺到難言的恐懼。
就像是剛殺了人的凶手,碰到了正在追查自己的刑警一樣。
艾薇兒也注意到了詹姆,收起騎士劍跑了過來,這一刻她才表現出這個年齡該有的童真,像是一隻快樂的百靈鳥。
“詹姆哥哥,你去看我哥哥了嗎?”艾薇兒迫不及待的問道。
“嗯,我去了,他很好,還讓我帶話給你,他也很想你。”詹姆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雖然按照教會的戒律,神官不可以撒謊來著。
“騙人。”艾薇兒丟了一個白眼給詹姆:“我哥他肯定會說,艾薇兒已經找到了她自己的路,我幫不上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