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的床上,一個渾身赤裸的身影蜷縮在一起,她雙手撫在胸口處,修長的美腿交相纏繞,痛苦地扭動著身軀,平整的床單漸漸皺成一團,仿佛是在訴說著方才發生的故事。
床邊的矮幾上,擺著一杯清水,水杯旁邊,還有一顆火紅色的小藥丸。
“吃下它!吞下那藥丸!就不會這麼痛苦了……”腦海中浮現出這樣的聲音。
“不!堅持住!你可以的……”另一個聲音適時地響起,阻止她想要吃下那藥丸的欲望。
兩種聲音在腦海中此起彼伏,她隻覺得腦袋像要炸開一般。
作為國家藥毒基地的關鍵成員,竹韻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以身試藥。
藥毒基地是國家從未對外公開的秘密基地,這裏聚集了全國最頂尖的藥師、毒師。他們沒有名字、沒有出身、沒有背景,唯一屬於他們的,就是一個代號。他們的一切都是國家賦予的,一切付出也都是為了國家。
這裏藥師擅長研製救命靈藥,市麵上老百姓治病的大部分藥品都出自這裏,他們為國家的穩定和人民的健康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而毒師卻喜歡製作取命毒藥,藥毒基地裏流傳的最廣的一句話是:“毒師用毒,不是讓你生、或是讓你死,而是讓你生不如死!”由此,毒師的能量可見一斑。
當然,這裏的毒是從不輕易外流的,更多的時候隻是純粹的為了研究而研究,隻有在國家有特殊需要的時候,才會發生作用,但這極少數的使用,卻多次拯救國家於危難之間。
雖然同為基地成員,但藥師和毒師往往各執己見、大有水火不相容之勢,藥師認為用毒終歸不是正途,而毒師則瞧不起藥師的自命清高,倘若不是藥毒基地的規矩限製,隻怕兩方勢力早就大打出手了。
藥師與毒師向來對立,卻唯獨對待一人時例外,那就是竹韻。因為,她不但是一名藥師,同時,也是一名毒師。
對待藥品和毒品天生的敏感,讓竹韻在藥毒兩個領域均具有極強的天賦,是藥毒基地唯一一個在兩個領域均得到核心階層認可的人,因此也一直被當做藥毒基地未來的掌舵人來培養。隻是竹韻對於什麼掌舵人並無多大的興趣,能讓她上心的,也唯有毒與藥而已。
成功的取得,先天的天賦和後天的努力缺一不可。竹韻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先服下毒藥,體驗身體對毒藥的反應,再服下自己事先配置好的解藥,檢驗解藥的效果。如果幸運地沒死,那麼又一種新型的毒藥和解藥問世。
一直以來,竹韻都是幸運的。雖然多次因服下毒藥而命懸一線,但最終實力為王,她配置的解藥都起到了效果,她活了下來,也為此得到了更多人的尊重。
想到這裏,竹韻再一次忍著痛苦,拿起事先放在身邊的解藥,服了下去。隻是這次,身體的痛苦卻絲毫沒有緩解的跡象。
難道解藥沒用?竹韻心中頓時警鈴大作,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感襲上心頭,與此同時,意識逐漸模糊。
……
意識終於漸漸地蘇醒,胸口雖然疼痛,卻已經沒有那麼強烈了。
又是一次險中求勝,看來基地的《藥毒大典》上又可以記下一筆了,竹韻邊想著,邊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小姐,小姐你醒啦?真是太好了,將軍知道了一定很高興,奴婢這就去告知將軍!”
還沒等竹韻答話,那丫頭就一陣風兒似的跑了出去,真是一個好玩的人,竹韻暗想道。
等等,丫頭?竹韻這才注意到,方才跑出去的,似乎是一個古代丫鬟打扮的女子。
再仔細看看自己所處的房間,漆木雕花大床、繡工精巧的帷帳、銅質鑲邊梳妝鏡,還有鏤空的木質門窗……視線所及之處,無不是閑暇時觀看的古裝劇中類似的裝飾。
這是哪裏?竹韻剛想下床查看,胸口卻又疼了起來。
難道毒還沒有完全清掉?
竹韻低頭看向胸口,卻發現胸口處裹著厚厚的繃帶,隱隱還有血跡滲出來。
受傷了?這是怎麼回事?
竹韻強迫自己鎮靜下來,細細回想。
她記得自己以身試毒,而後吃了解藥,不過解藥貌似沒有立刻起效。
在她努力回想的時候,一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漸漸浮現在腦海中:一個紅衣少女,十四五歲的年紀,身著紅色鎧甲,騎馬奔馳在戰場中,她手持軟劍,靈巧地躲避敵人的攻擊,選取敵人的弱點,拚命似的給予致命的一擊,墨發隨著紅衣飛揚,成為戰場上一道獨特的風景。一場血腥的大戰後,敵人如潮水般敗退,己方也鳴金收兵。在她騎馬轉身的一刹那,三支來自己方方向的箭羽卻出乎意料地向她射來,她於馬上騰空,奮力翻身躲過一箭;用手持的軟劍斬斷另外一支箭;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最後一支箭射入自己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