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時分,當看到父皇駕崩的消息時,不由一愣,不敢相信,昨晚不是還好好的,為何忽然間就沒了。還記得他渾濁的眼睛忽的變得好明亮,一籌莫展的雙眉因喜悅而舒展開來。忽的,想到他那年紀,有些明白過來。定然是大喜大悲,情緒變化太過於激動,從而導致身體功能突然出現異常,因而原本的喜悅成為了悲劇。
沒想到我本以為這樣的消息能夠讓他心情好轉,不再憂鬱成疾,結果卻是害了他。我應該想到的,卻很粗心地沒有在意。
息兒望著神色不對勁的我,立刻打開那緊握的拳頭,將那張皺巴巴的紙張取了出來。
他掃了一眼,微微一愣,明白了何事。
“阿姐,這不是你的錯,你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情。”息兒打了杯水,放入我手心中。
我緩緩拿起茶杯,無意識地喝著。雖然他不是我想象中的父親,從小對我不理不睬,偶爾約我下棋,我還得時時防備著,不想露出一絲不對勁。而自從母後“駕崩”後,這些年來,他覺得虧欠於我,一直在彌補著。我不知道他是否把我當成女兒一般真心地嗬護我,是否想要成為我的好父親。但是,聽聞這消息,內心還是好難受,他走了,永遠都不會回來,而這還是我造成的。不管我是否是為了他好才說的,我都是凶手。
“阿姐,現在大家都需要你,你沒時間感傷。”他看我神情未變,依舊很自責,於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勸我。
是啊,天亮之後,必然又是一片爭鬥。我得再仔細查看一番先前的安排,不能出一絲差錯。現在可不是感傷的時候,大家花了那麼多的精力時間心血,還有人獻出了生命,我怎有時間與閑心去感慨自己的錯誤與傷心?
仿佛有力氣重新注入了身體中一樣,拿著杯子的右手快速一提,大杯的茶水瞬間進入了口中,杯子一放,頹喪的雙眼又充滿了戰鬥力。
息兒見此,微微一笑,看來阿姐沒事了。隻是,雖然從沒有正式與他見麵,隻是站在阿姐的身邊遠遠地望著他,但他真的很想像其他孩子一樣,有一個父親,心底總有隱隱的期盼。所以,聽聞他死了,他的心口莫名地有些難受,仿佛偷偷期待的東西永遠實現不了。
深吸一口氣,他不要被這樣的情緒掩埋,他還有好多事要做,決不讓阿姐失望、擔心。
而在宮外,一直不曾攻入皇宮隻是圍在那兒的文風忽的改變了主意,於是,宮門皆被粗壯的木頭襲擊,慘烈而又雄壯的呼喊聲響在那片土地上。道道鮮紅的血柱,包著盔甲的肢體倒落在地上,然後被數不清的穿著同樣衣服或許顏色不同的士兵們踏過。
兩方實力懸殊,沒過多久,宮門一扇一扇地被強行打開。禁衛軍像擋不住的洪水一般流入宮中,而侍衛皆像被洪水襲擊的螞蟻一般慌亂無力,逃無可逃。
侍衛統領見到文風終於來了,望了眼他正全力保護的正德王,立刻將兩人的距離拉遠,將武功微弱的承德留在了爭鬥場地中。承德有些害怕,不管他怎麼求救,侍衛統領隻留給他一個漸行漸遠的背影,他隱約覺得自己好像上當受騙了。
文風很快就看到混在士兵當中衣著不一樣的正德王,拿來箭,瞄準方向,一箭射出,命中心髒,不差分毫。他高興地笑了,一方麵為他精準的箭術感到驕傲,另一方麵除掉了一個隱患。又想到即將公布的聖旨,不由地更加興奮。
而侍衛統領見到這一幕時,鬆了一口氣,所有的一切都按著預先的方向發展,沒出任何亂子。他一想到將來的榮華富貴,對於正德王的一絲歉意立馬就消散得無影無蹤。他等著文風說出勸降的話,然後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歸降,接下來便會是論功行賞了。
可卻久久不聞文風的勸降聲,等來的反而是一隻利箭,他躲閃不及,隻能愣愣地望著胸口上的箭,為何會這樣,他竟然殺人滅口。其實他是知道會有這樣的結局,隻是為了得到更高的地位權勢金錢,他想要賭上一把,賭自己不會什麼都沒有得到,結果卻沒命享受。當初他不該答應的,他愧對九泉之下的正德王與信任他的皇上,愧對天下百姓,成為了遺臭萬年的罪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