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神醫嗎?就一定能保證救活朕。”這種不計後果的事,絕對不是楚今朝會做出來的。一般人在那種場合下,都該趕緊送他進宮,然後宣太醫,一來撇清關係,二來救駕有功。偏就她,這麼聰明的人,做出這等“蠢事”來。
他相信了,她心裏真的有他。盡管不是第一位,但是真的有他。不怪她,若他隻是尋常她喜愛的人,恐怕也一樣被她排在了後麵,但正因為他不止是她喜愛的人,還是這江山命脈所在,所以,他很榮幸地升到前麵來了。
他開始感激他皇帝的身份了。
楚今朝明顯又愣了愣,仿佛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
段君銘卻滿意了,握著她的手,望著她,看著她似乎還呆愣著,他忍住微微笑著,然後慢慢閉上了眼睛。這下,真可以放心睡過去了。
她想照顧他,就給她照顧吧。不回宮也無所謂,反正他本來就沒想回宮。
兩情相悅之後就比較好嗎?
段君銘非常懷疑。除了能比以前更無賴地吃她豆腐以檢驗她的心跳之外,其他的真的什麼多餘的好處都沒有。問題是,他現在是個傷病,吃她豆腐也吃不了什麼。她每日都會進宮向裴若善報告他的情況,然後帶回一些奏折來給他批示。他加強了她身邊的護衛,或許也是那些人知道闖了大禍,沒有再動過手。因此,他養傷期間沒有出什麼大事。
隻是河運工程依舊進行著,她布置著人手,安排著進程,調動著資需,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過那起暗殺事件。
他的傷勢漸漸好了,胸口被她戳出來的傷口也結了痂,留了很難看的一道疤。背後那一道,他看不到,估計也不會好看到哪裏去。他很哀怨。本來為心愛的女人受點傷,真是件值得誇耀的光榮之事,但是他幹的實在是太蠢了,所以連扒開來瞅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陛下別再做這種事了。”她淡淡的聲音傳進耳裏,段君銘趕緊捂上了衣衫,比貞潔烈女遇到采花賊還捂得快。
楚今朝走過來,在床邊坐下,然後探指很準確地按住了他的衣衫下的疤痕,再次重複:“陛下別再做這種事了。”
打死他他也不會再幹這種事的!段君銘真不想再提這件蠢事了,瞥見她另一隻手裏還拿著一卷紙,知道她還有事想跟他說,因此也有心轉移她的注意力。
“這是什麼?”
楚今朝有些遲疑,但還是鬆手讓他拿了過去。趁著他展開圖紙看的時候,她把這幾天一直在考慮的事情說給他聽。
“陛下傷勢已無大礙,隻需多靜養即可,因此微臣想請陛下明日回宮。”
段君銘還沒把圖紙看出個所以然來,就聽到她這個“逐客令”。雖然也知道早就該回宮了,但她這麼開口趕他,他心裏還是不大開心。
“在陛下回宮之前,微臣有件事想稟明陛下。”
段君銘挑挑眉,用這麼正式的詞?
楚今朝邊說著,退開去跪在他床邊,合揖道:“微臣想辭去河運都察一職。望陛下恩準。”
完全意料之中的請求讓段君銘忘了手中的圖紙,他看著她,想從她眼裏看出點眉目來。
但是他失敗了,她眼裏一片清明篤定,表示她不是一時興起的決定。那麼,是深思熟慮的?他又看了看她的雙手,合在跟前也非常自然,沒有半點勉強。那麼,是坦然的?
他沉默了。這是他想要的結果,她可以不再執著工程一事,表明他們接下來可以不用分開了。
皆大歡喜。
可是,他卻發現並不是那麼開心。
“為什麼?”
“微臣不適合擔任此職。”她隻簡單地解釋了一句話。
但已經足夠他理解她的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