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件隻有段君銘才明白的事。說著隻有他才明白的話,進行著隻有他才明白的儀式。
他道替皇後服喪,著一身奇怪的縞素,還要她也穿上一件素紗的衣衫,頭頂一朵素紗的……花?她不知道,隻是瞧那素紗飄逸脫俗,說是喪服卻不見半點喪氣,更別替那素紗上還暗繡著一些紋飾。
她不信這是喪服,但也想不出是什麼。誰會沒事一身素裝,連頭頂也頂著白紗。她不想穿。
但是他卻非常希望她能穿上。
“楚卿今日若依了朕,朕讓小公主隨了楚姓,留在楚卿身邊,如何?”他一隻手摟著她的腰,摸著她微隆的小腹,一隻手又把那件素衫遞過來。
楚今朝有些心動。穿一件衣裳又不會少塊肉,且又也不需要出去現眼。但能為楚家續香火,卻是自從向段君銘坦誠心意後,她就不曾再有過這個奢望了。畢竟,哪個皇子能讓給她楚家?
“若是皇子呢?”
“皇子也留給你。”段君銘非常大方,根本就不在乎兒子女兒姓楚還是姓段,他隻記得把衣衫遞給她,道:“怎麼樣?試試吧,朕幫你穿。”
楚今朝應了他,然後才發現又上當了。這衣服隻是第一件、小事。接下來的他,一會自言自語喃喃著不知什麼語言,一會又像是自問自答,一會又教她跟著他說著同樣奇怪的發音。
“愛拉福佑。”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想到了多年前他告訴她的“通關密語”,都是一樣的怪異一樣的不懂。他教了那麼多遍,她雖然沒有用過,卻居然記在了心裏。
“你說什麼?”他掀開她頭上那朵奇怪的白紗花後,忽然按住了她的肩膀,一臉欣喜又驚訝地望著她。
楚今朝這才意識到無意中居然說出口了。她眨眨眼,不懂他為什麼這麼開心,便又重複了一遍。
他怔了怔,然後忽然抱住了她,狂吻不休。
“楚卿,朕真的好愛你,好愛好愛你!朕發誓,今日所承諾的一切都是發自內心,朕必用這一生來維護這個誓言!”
楚今朝不知道他在說什麼誓言,但是,聽到他說愛她,她在他懷裏笑了。
看到他這麼開心,她也覺得舒心,身上那件奇怪的衣衫也就不管了。他若喜歡,她就多穿一會好了,反正也沒別人看見。
唔,小冕例外。
啊!
楚今朝陡然醒悟過來,推開段君銘,往周圍看去,卻發現楊冕早就不知去向了。
半年後,一個秋高氣爽的午後,楚今朝生下了一個粉嘟嘟的嬰兒。段君銘抱著愛不釋手,道:“楚卿,楚卿,快,快,誇朕是預言帝!朕說是個小公主,就是個小公主!”
楚今朝躺在床上,望著他孩子氣的得意忘形,無奈地搖了搖頭。因為是第二個孩子,生產起來順利多了,她沒覺得怎樣,他卻緊張極了。今晨她才開始疼時,他就又開始後悔了,說不該又讓她受苦。
其實這個孩子比當初懷潯兒要輕鬆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直有他照顧的原因。他總是遺憾當初懷潯兒時,他不能在身邊,所以這回,無論朝中多忙,他每天下了朝,若無其他事,總會在這裏陪她。他批奏折,她執筆《今鑒》。朝中的事他不瞞她,也允諾了等她身體養好,他會再召她入朝。
所以,她一清二楚。自從裴若善過世過,裴氏一族雖然勢力依然很大,但是卻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似的。裴向處事低調了不少,該放的權力都交還給了段君銘。裴向這麼一做,其他重臣也紛紛效仿。段君銘拿回朝中權力後,推行新製,以人事製度重新下放權力,而他自己則牢牢控製著,保證這個製度的施行。因此,開國而起的以人掌權的情形得到了極大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