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比安下樓的時候米闌的車已經停在樓下了,幹淨的西服,白襯衫的領子微微敞著,露出一小截鎖骨。此番光景惹得洛比安“噗嗤”一笑:“什麼嘛,想讓我幫忙打領帶也不用色誘吧。”
米闌看著她用一支簪子鬆鬆別上去的發,散在肩上的一縷發打著卷懶懶的打著哈欠,一夜深思熟慮的話又盡數咽了回去。既然她想,就讓她去做吧。不能讓她永遠覺得無法安心和自己在一起。“怎麼。不願意?”沙啞的聲音響起,嚇了洛比安一跳,話裏的調笑被直接忽略掉了。
“你昨晚熬夜了?”洛比安眉頭皺成一團,看得米闌好笑,“不許笑,你昨天不是請假了麼,怎麼還會熬夜。喝咖啡沒?”洛比安一邊熟練的拿起副駕駛座上的領帶給他係上,一邊碎碎念。兩個人之間的和諧仿佛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是這樣,如同默契天成。
“沒有。”米闌手撐在身前,老老實實的回答,心底有溫暖緩緩流淌,“任務是分配的,沒有請假這一說,反正時間是定了的。不管時間怎麼分配,最後交上去就好了。”
洛比安埋著頭一言不發,係好之後,就著領帶一把將米闌拉近身邊,威脅道:“不要再有下次了知道麼。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身體不好,熬夜對神經的損傷很大的。何況,那也沒有必要做那麼多,很多事情交給新人去做就好,他們也需要鍛煉……”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們家小洛的話就是聖旨……”米闌用手撐在手動擋的位置,身體前傾到洛比安麵前,嘴角噙著一絲抹不去的笑意。現在團隊裏的人都已經成長起來了,並不需要他時時監督著。剛剛接到的也隻是一個小廣告,並不需要他出麵去做什麼。所以,她的擔心是多餘的,但卻讓他高興。一夜無眠的疲累與思慮過多的傷悲輕易的就消散在她的關切裏。“那現在我可以開車了麼?”米闌順勢把頭湊到洛比安耳邊,柔柔的吐著氣。然後一臉得意的在洛比安羞赫的眼神裏坐直身體,發動了引擎。
車穩穩的行駛在路上,米闌時不時抬眼看看後視鏡。洛比安靜靜的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這幾天有些嗜睡呢。伸手揉揉幹澀的眼,洛比安微微搖頭。大概是睡得不好,又沒有工作,總感覺懶懶的沒有精神,她對自己說。這般模樣落入米闌眼裏,就是不安與疲累。
“今天想去哪裏?”米闌開口想引她說說話。
“你決定就好麼。”洛比安睜開眼,淡淡的看著直視前方的他。果然麼,米闌的側臉看起來還是很俊朗的。
“那麼,去海邊還是花塢?”仔細一想,酈城裏最值得去的也就這麼兩個地方了吧。
“現在那裏還有花麼?”黑色皮套上洛比安卷曲的栗色長發散散的搭著,語氣裏更多的是惋惜與一絲希冀。
“當然有。”米闌扭頭衝她一笑,深黑的眸正好就撞進那因為喜悅而彎起來的桃花眼。傻姑娘,你忘記那裏是個溫室了麼。就算其他地方的花兒都不在了,那裏也還是會有的。就算這個世界的人都不理解你,還有我在這裏。
洛比安沒有說話,側頭看道路兩旁不斷倒退的風景,連日來的困擾也似乎隨著那些樹木遠去。在畢業舞會的前一個月,她就接到家裏的電話,讓她回家,或者與一個人相親。據說那人是酈城一個叔叔的手下,年輕有為家境優越的男子。
“闌。”想到這裏,洛比安依舊合上眼簾,蒼白的臉上看不到一絲情緒,“家裏說讓我去相親。”話音剛落,她明顯的察覺到車有一瞬的加速,隻是很快又恢複過來。“到了再說。”米闌壓抑的聲音輕飄飄的鑽進她的耳朵,惹得她心底一陣煩躁。
此時此刻卻也不好多說什麼,低低的“嗯”一聲之後她就沉默的側身完全倚靠在椅背上。不過是假寐,想要看一下米闌的反應的,見他神色如常不由得有些失望。視線向下一點卻注意到他握著方向盤的手上已經能看到藏青色的經脈了。果然還是很在意嘛,不自覺的彎起眉眼。現在這種情形她還算是放心的。米闌雖然是不能受刺激,卻還沒有脆弱到那種完全沒辦法承受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