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來到書案邊坐下,輕輕拂去畫軸上的塵土,頭也不抬的問道:“不知先生想要畫什麼?”
朱袍女子突然指著塵書案上含苞待放的荷花說:“就畫這支荷花。”
金天陵也連忙附和道:“對,對,畫荷花,荷花好看。”
塵點頭,從懷中掏出了一隻雕龍金筆,並不蘸墨,也不去看瓶中荷花,便開始下筆作畫。
從花莖畫起,僅一根筆,下筆竟是顏色不一,有碧綠有淡綠,更可見其中脈絡。旁邊茉莉素馨皆是睜大了眼睛,滿臉不可思議。
由下至上,終於要畫花苞。卻聽見素馨輕咦了一聲。隻見塵抖腕一挑,筆下顏色再變,卻是勾出了一瓣盛開荷花的花瓣。
再看書案上那插在瓶中的荷花,竟也開始緩緩綻放!
塵繼續揮筆作畫,似是預見到了瓶中荷花片刻後盛開之狀,瓣瓣荷花肆意舒展,盡態極妍。
片刻畫畢,瓶中一朵豔荷正迎風飄搖。
塵略加思索,提筆寫道:
荷舞風滿香,花開又富貴。
寫罷,塵捧起畫軸,交到金天陵手中,輕聲道:“多謝先生的包子。”
朱袍女子側身,細看著金天陵手中的畫軸,卻又是驚呼一聲。
隻見那朵畫中荷卻如瓶中荷一般,正隨風飄搖生姿!
金天陵愣愣出神片刻,抱拳沉聲道:“敢問公子名諱?”
塵微笑道:“在下無姓,單名一個‘塵’字。”
朱袍女子問道:“塵公子為何不加蓋私印?”
塵指著畫軸,朗聲道:“這便是在下的私印!”
金天陵撫掌大笑,從腰間取下一隻玉麒麟交到塵手中,說道:“這隻玉麒麟乃我從一落魄官員手中偶然購得,價值萬金,塵公子莫要嫌棄。”
塵拿著麒麟,欲言又止。
金天陵疑惑片刻,便想起剛剛包子鋪前塵那瘦弱的錢包,一拍腦袋,又招呼家仆拿出數千銀票,親手交到了塵手中。
一旁朱袍女子溫聲道:“塵公子莫要見怪,他便是這般愛畫如命的人。說起來,我夫妻二人皆是喜好書畫,公子若是有空,不妨來府上坐坐。”
金天陵也跟著用力點頭。
塵微做一揖,輕聲道:“在下還有事在身,改日再叨擾先生。”
金天陵擺手笑道:“不礙事不礙事,塵公子下次來府上,隻需通報名諱,我定會出府相迎!”
塵點了點頭,將玉麒麟和銀票塞入懷中。
金天陵吩咐手下將畫軸收好,將朱袍女子扶上了馬車,轉身又向塵深做一揖,登上馬車離去。
賓主盡歡。
塵站在路邊,目送著金天陵離去,完全不在乎圍觀的路人和身後二人驚異的目光。
待到馬車走遠,塵轉身收拾筆墨物件,茉莉素馨也連忙上前幫忙。
一路無話。
晚飯時分,書院眾人在院中用餐。待到酒足飯飽,茉莉去後廚收拾碗筷,素馨便在院中為飛花先生講述白天發生的種種,塵則將玉麒麟從懷中取出,恭敬的遞予老人。
老人聽罷哈哈大笑,也並未拒絕塵,一邊把玩著玉麒麟,一邊笑問道:“你是否早就料到了,那富豪金天陵今日會路過此地?”
塵搖頭。
老人咦了一聲,又問道:“那你為何堅持去賣字畫來討生計?”
塵微笑道:“家師出門前曾叮囑,若是日子困難,便去賣字畫謀生。”
素馨一臉難以置信,接著問道:“可是,塵公子你的畫。。”
老人揮手打斷,說道:“塵公子自有道理,不要問那麼多。”
素馨怯生生“哦”了一聲,向塵施禮回房。
塵沉默片刻,突然出聲問道:“先生可是認識家師?”
老人微笑道:“為什麼這麼說?”
塵回答道:“直覺。”
老人神秘莫測地笑了笑,不置可否轉身離去,遠遠丟下一句話:
“等時機到了,一切自然會水落石出。”
塵沉默片刻,也轉身回房。
皓月當空,兩顆最璀璨的星辰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