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腹黑圓滑之人自有惡報。
也有可能是連老天爺都看不慣蕭銑、忍不住想要懲罰他:身為穿越者,居然還不秉持熱血裝逼正麵打臉的穿越者優良傳統;反而靠玩起下三路的權謀詐術、待人接物來安身立命——話說你要是真的待人接物隱忍有度,你在現實世界不就能混得不錯了麼?那你還穿越個毛線啊!把穿越的機會留給那些現實世界中的小學僧loser不好麼?
總而言之,在蕭銑毫無思想準備的情況下,他還是因為一場無妄之災被人給陰了。有時候,有一個漂亮表妹,就是這麼容易拉到仇恨值。
……
送大師的舍利龕回臨海的路上,再未發生任何值得一書的事情,走了十幾日光景,便到了天台寺。安頓了智顗大師遺物後,天台寺眾僧按照智顗臨終法旨,尊大師弟子灌頂禪師為新任住持、以灌頂的師兄普明禪師為首座,協理寺務。
灌頂禪師約莫三十多歲,麵目枯瘦,一臉苦相;他本不是智顗大師身前諸位弟子中年紀和資曆最老的,不過卻是學問最為淵深的。智顗生前講論佛法時,都是由灌頂在旁筆錄整理其學說;智顗生前顯然也是考慮到天台宗這個宗派草創不久、他留下的學說許多還未曾正式整理成為典籍,故而把住持之位傳給了灌頂,好讓他一心著書立說。而普明則是智顗的大弟子,如今已年近五旬,平素管理寺務有心得,做了首座後可以代理住持的日常工作,把灌頂的精力解放出來,集中在著書立說上。
蕭銑便正式把帶來的一萬五千貫擴建寺院的錢財交割給普明禪師,又尋了一夥當地的夥工力夫和木材商人,轉述了楊廣的意思,並且叮囑寺院擴建之後一定要換上“國清寺”的山門牌匾之後,便沒有蕭銑什麼事情了。
在臨海住了十幾日,消弭了旅途勞頓。眼見擴建寺廟的活計已經在普明禪師主持下開工;記載智顗大師生平學說、事跡的《法華玄義》、《法華文句》、《摩訶止觀》三大著作也在灌頂禪師的主持下展開了修纂;蕭銑便尋機和歐陽詢一道,向灌頂、普明二位禪師告別,帶著護衛兵丁踏上了重返揚州之路。此番來天台,也算是了卻了蕭銑此前數年人生的回憶,畢竟他也算是在這裏住過六七年,終究是有點念舊之情的。
……
歸途一路無話,緊趕慢趕走了八天,從京口渡江時,已經是臘月二十九了,眼見年關便在眼前,大雪也越下越緊,眾人無不一路飛奔,想趕回家中過年。
從瓜洲渡下船時,便見渡口有晉王府的侍衛巡查往來,盤問路人來曆,蕭銑也不抗拒,以為不過是年關將近,道路查的嚴了而已。誰知那夥侍衛居然還是蕭銑的老熟人帶隊——就是當初去台州接見智顗大師的左翊衛校尉劉灌——劉校尉見了蕭銑一夥人後,馬上來了精神。
“蕭公子!你們可算是回來了,晉王自從五日前便派了人每日在瓜洲渡巡視等候,說一旦蕭公子到了便讓你立刻去王府。”
蕭銑見劉灌神色,心中沒來由地咯噔一下,不過違命肯定是不合適的,當下一邊跟著走,一邊故作無事地打探道:“劉校尉,可知是什麼事麼?小弟自問這些時日並無過錯,還望劉兄指點。”
一邊說著,一邊少不得在袖子裏攏了一疊五銖錢,拱手間往劉校尉手上一塞。開皇年間物價低廉,一把五銖錢對於基層軍官來說,買個方便已經算是不錯的了。劉校尉也不矯情,隻是接了錢之後依然麵有難色。
“蕭公子,不是老劉不幫你。隻是咱也是奉命行事,隻知道並不像是晉王殿下惱了你,許是另有難處吧,你隻管放心歸去便是。”
蕭銑一路策馬入城,進了城門後便改為按轡而行,不敢唐突奔馳,謹小慎微的挨到王府,同稟入內,見並無人有惡意,才算鬆了一口氣。
蕭銑正在納罕之間,兩個蕭妃身邊的侍女來到蕭銑所住的廂房,帶來了兩套錦襖冠帶,布置了湯桶浴巾,為首那個侍女恭敬地說道:“請蕭公子沐浴更衣,拾掇完後便去娘娘那裏用晚膳。”
“怎麼?不需要覲見殿下麼?”蕭銑聽了這個安排,也是有些詫異。一開始以為自己被急著找回來,定然是楊廣有什麼訓話了。
“奴婢們不知,奴婢們隻知道服侍公子收拾好之後帶您去見王妃。”
蕭銑不解其意,自忖應該是有些言語比較傷感情,楊廣不願意親自和自己說,就讓姑姑轉交代一下罷了。他自行胡亂沐浴了一番,洗去多日舟車勞頓的灰頭土臉,換上錦袍,對著銅鏡看了一下,確認沒有失儀,才去了蕭妃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