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個悠長響亮的耳光,重重扇在宇文化及的臉上,火辣辣的,讓嘴角都溢出了一絲鮮血。
“說,派人去阻撓蕭銑的事情,你究竟是怎麼想的?還嫌咱宇文家受到太子殿下的眷顧太多麼?居然要去惹這種事情!”
宇文述扇了大兒子一個耳光,看著自己三個兒子一排兒跪在底下,心中猶不解氣,直想一腳踹翻一個。就在半個時辰前,他的長孫宇文承基偷偷回了府裏,樣子很是狼狽,似乎受了內傷還未痊愈,許是因為怕事情瞞不住,一切因果很快就全部捅到了宇文述這裏,才激起如此大怒。他實在沒想到,這幾個不成器的兒子居然背著他利用他在軍中的威望,幹了這麼多危險的勾當。
宇文化及挨了打,卻依然不敢造次,跪伏在那裏醞釀著如何恢複父親。他如今已經不是五年前一個區區郎將了,自從楊廣從揚州總管變成了太子之後,他們宇文家頗受恩惠,老爹宇文述功勞官位都已經足夠,明麵上升遷還不明顯,倒是他們三兄弟,因為起點低,這幾年的升遷速度頗受朝中武官羨慕。仁壽元年時,剛剛三十而立的宇文化及就做了東宮左清道率司辰,從品級上看隻是正六品,不過可以執掌楊廣出行侍衛監察,而在同級武官中頗為顯要。
“父親,那事兒……孩兒一開始也沒讓人大動幹戈,隻是聽說蕭銑那賊子一直想壞三弟的好事,孩兒氣不過,讓人阻撓其行程,好讓京中這邊想方設法先在郡主麵前壞了那蕭銑的名聲。隻是不曾想,郡主也不知是被那賊子如何迷惑了,居然看到那些外官彈劾之言也不計較,連豫章王幫著挑唆都不予理睬。這事兒委實是孩兒一人下的決斷,和二弟三弟無關,三弟隻是前兒有一次偶爾提起蕭銑如今一些麻煩,是孩兒自己不忿起意的。”
“混賬!你這叫阻人行程?都動了刀槍了!假扮成賊寇劫道,虧你想得出來,如今天下這般太平,哪裏來這許多賊寇,出了這事兒,陝州的地方官吏不會誠惶誠恐盡力捕盜?到時候少不得還得從咱的私兵裏麵喂飽了一個見不得光的死士,作為賊首推出去,讓他力戰被殺,才好把承基保下來——你確信這次的事情,沒有落下真憑實據的把柄麼?”
宇文化及捂著臉,沒口子答應著:“沒有,絕對沒有證據,承基回來咱都細細問過了,兵器馬匹都是沒有來路的,屍首也沒留下痕跡,這些人都是咱家常年私兵,連戶籍都沒有。蕭銑雖然喊出了承基的名字,不過那隻是蕭銑奸計百出,使詐而已,並沒有真憑實據。”
“那也暫且罷了,蕭銑此子,不可小覷啊。”宇文述心情略微平複了一些,至少沒有了驚慌,緩緩說道,“雖然他喊出了承基的名姓,但顯然也是個心思機敏奸詐之人,不會不知道如今楊素權柄日重,太子殿下將來還需要我宇文家製衡楊素在軍中威望。隻要他善於揣摩上意,如今還不會對咱不利,不過隻怕他年少,來日方長——若是將來到了你們這一代人手上,為父倒是擔心你們這種不計後果地做法,如何能得善終!
而且就算他為了揣摩上意不在太子殿下麵前瞎說,卻還可以仗著身份在郡主和太子妃麵前亂說。太子妃就這麼一個宗法上嫡親的侄兒,就算沒有證據,肯定也是信他的多。咱就算和太子殿下親近,和太子說上話的機會還能蓋過太子妃和郡主不成?罷了,事到如今,再多備些珍玩異寶、珍稀之物,送去豫章王府上,供豫章王打點太子與太子妃身邊的服侍人,也好幫咱盯著點兒,順便震懾一下蕭銑。”
宇文士及在一旁,跪著對答給大哥開拓:“父親,此事也怪孩兒多嘴,都是孩兒此前沒有認清形勢,對郡主還抱有一絲幻想,以為她不過是因為與蕭銑接觸多,被蕭銑蒙蔽了而已。孩兒原先以為,真正在此事中力挺蕭銑的,唯有太子妃一人而已,郡主本人意願若是能夠扭轉回來,又有太子殿下做主,此事還有轉機。卻沒想郡主自己也如此心如鐵石,見了那些彈劾蕭銑的表章也不以為意……”
“你還好意思說!那些彈劾蕭銑的人,不論是否成功,咱都要摘一顆新進投靠的棄子推出去。不過看上去,要做成一碼事歸一碼事,不要讓人看出關聯來。”
三兄弟伏地不起,最後宇文化及還作死地問了一句:“那……父親大人,其餘不動刀動槍的、偷雞摸狗拖延蕭銑行程的手段,還可以繼續用麼?”
“用個屁!都過了潼關了,難道要在廣通渠上鑿船不成?廣通渠上每日多少漕糧船你知不知道?你這逆子,遲早害死咱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