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英雄重重地摔倒在草坪上,翻起了大量的草屑。他龐大的身軀這麼摔倒下去,會讓人覺得地麵都在震動。
場邊傳來一陣哂笑聲。
“隻是個子大而已,虛有其表!”
在他頭頂上,他的對手哼了一聲,有些煩躁。自己訓練的好好的,突然被叫來搞這麼一個什麼莫名其妙的比試,和一個聽都沒聽說過的家夥爭頭球……教練們真是瘋了!自己可是堂堂莫斯科中央陸軍青年隊的後衛,怎麼會跑來這裏陪一個傻大個子玩這種無聊的遊戲?
感受到了對手的不屑和煩躁,陳英雄並沒有倒在地上自怨自艾,他揪著一把草從地上又爬了起來。
“再來!”他衝邊路高喊。
邊路的球員有些無奈地看向場邊的教練們,人群中有人揮手示意他繼續。
他隻好後撤一步,再起腳,將足球又傳到了禁區裏。
陳英雄再次起跳,但是這一次他沒有判斷好落點,足球讓他的對手給提前頂走了。
莫斯科中央陸軍的教練們在場邊看著這場特殊的“比試”。他們湊在一起,竊竊私語。有些人還在不斷搖頭。
這樣的情況並不陌生,在過去的大半個月時間裏,他已經見到很多次了。自從他和父親踏上來歐洲的“自我推銷”之旅,這樣的場麵從最初的陌生到習以為常,中間他經曆了無數這樣的白眼和嘲弄。
但不管怎麼樣,他從來沒想過放棄。
他隻是想,這一家不行,我們就去下一家。
可今天不行了。
這是他們的最後一次機會,盤纏所剩無幾,還要留下回國的機票錢,總不能讓他和父親一路走回中國吧?
莫斯科的球隊他們幾乎都去過了,莫斯科中央陸軍是最後一家。
如果他還想繼續踢職業足球,他必須成功。
但情況和之前沒有任何改變……
他還清楚地記得莫斯科中央陸軍的教練們是怎麼拒絕他們的。
那個大胡子教練不管父親說什麼,總是搖頭,一臉不屑的表情。
“不行、不行……你兒子除了有身體之外一無是處……也許去踢個乙級聯賽什麼的還可以,但是莫斯科中央陸軍可不是你們想進就能進的……”
“他在中國有踢過職業足球的經驗嗎?他被入選過什麼國字號球隊嗎?都沒有,那是了。你能告訴我,是什麼樣的理由讓你們這麼有信心,認為莫斯科中央陸軍會對你們敞開大門?你們知道莫斯科中央陸軍是一支什麼樣的球隊嗎?”
那位傲慢的教練用嘲諷的語氣說著這些話。
而麵對這樣的反問,自己的父親卻無從反駁,隻能喏喏地重複著一句話:“他有身高……他很強壯……他頭球好……”
那位教練笑了起來:“是的是的,在自己父親眼裏,兒子永遠都是最好的……我也是三個孩子的父親,我能理解這種心情。哪怕是一無是處的廢物……呃,抱歉,我是說哪怕實力平庸,也是最好的……哈!”
陳英雄在旁邊看著,真的很想衝上去一拳揍翻這個老不死的。他最討厭別人用這種居高臨下的態度對自己說話,搞得好像是救世主一樣,自己就是他腳底的螻蟻。**一個莫斯科中央陸軍的教練拽什麼拽,又不是皇家馬德裏和巴塞羅那!更何況他這麼不屑的對象還不僅僅是自己,而是自己的爸爸!
他曾經一度很懷疑父親對自己的情感,就像任何一個小孩子一樣,在被父親揍了之後獨自舔傷口的時候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爸爸的親生兒子,要不然他為什麼對自己這麼凶。在他被俱樂部解約之後,爸爸一氣之下整整一個星期沒有和他說話,他也覺得父親很不理解自己,因為是對方先下的黑腳,那是要廢了你兒子的黑腳啊!自己隻是出於憤怒自衛反擊而已……頂多算是反擊過度好了,但總是對方先犯的錯。為什麼要擺臉色給自己看?
那種別扭的情緒一直持續著,直到父親帶著自己來到歐洲,這大半個月裏,自己和父親朝夕相處。這段日子是他和父親單獨相處最長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裏,父親陪著自己一起,背著大旅行包,一手揣著電子詞典,一手拿著地圖,按圖索驥找上門去。費盡口舌,苦苦哀求,希望那些高高在上的俱樂部們能夠給自己的兒子一個試訓的機會,一個成為職業球員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