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後。
天啟三年,帝都。
暢春閣。
“小姐,外麵來了好多客人,”香秀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了進來。“媽媽就快進來了,小姐,你可是真的決定了?”香秀輕咽了一下,不安的看著坐在妝台前的女子,因為不安,雙手不停地絞著手中的手帕。
我轉過頭,輕輕看了眼眼前這個才不過十二歲的女孩子,一襲綠色的襦裙,梳著雙髻,頭上僅有兩朵絹花。容貌倒還算的清秀,自己尚且身處囹圄,卻是為我這個相識不過數日的主子而擔憂皺眉,嘴角已輕輕揚起一抹連自己的都不曾察覺的弧度,卻又不禁為香秀的冒冒失失而無奈扶額。這麼多年,除了師傅,再沒碰見一個人真心相待,即使有,如非利益往來,那就是敬而遠之,我這樣的女子,最終是會連累了人的。
“香秀,走吧。”我伸手撫了撫自己右邊的臉頰,站起身,便準備往門外走去。
門,吱呀一聲推開了。媽媽滿臉笑容的走了進來,一身暗紅色襦裙,頭上插了兩隻鍍金的步搖,身上卻是混合了各種劣質胭脂的味道,一見麵前那國色天香的女子,一襲淺粉色繡花百蝶長裙,配了白色的挽紗,烏黑的頭發隻是單純的用一隻素銀簪子挽在一起,白嫩的臉頰若非細看定看不出那薄薄的脂粉,如此清簡的裝束,卻更加的襯托出了麵前這女子的傾城之姿,還有那影影約約的高貴的令人不可侵犯的氣質。
“好,真是好。”媽媽不住的拍手叫好,忍不住圍著莫忘轉了兩轉,細細打量。
“莫忘,媽媽我還真是小瞧你了。來,再讓媽媽我看看,我啊,還真是舍不得你了。”拉著莫忘的雙手道。
“媽媽,我們該走了吧,這花魁大典怕是該開始了。”不著痕跡的抽出雙手,淡淡的提醒著媽媽今晚應該在意的事。
“呀!是,是,你看我這記性…”不曾等她說完,我便給自己戴上早已準備好的麵紗,走了出去,香秀也緊緊跟在我的身後一起走了,隻留下那老鴇一個人,暗自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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昱日,這帝都中眾人皆知曉昨夜在鏡湖舉辦的花魁大典上,帝都暢春閣的莫忘姑娘以一曲《陽關三疊》贏得了花魁之銜,又因其絕色更是在帝都聲名大噪。市井之人或歎莫忘姑娘長得美若天仙,或讚其彈得一手好琴。更有甚者,莫不道莫忘一手好琴與傾城之姿皆可與當年以才貌雙全而聞名天下的雲國舞陽公主相媲美。隻是,聽到這話,眾人皆歎惋,這雲國公主怕是早已不在這世間了吧。畢竟,雲國已經滅亡七年有餘,隻是,這公主如若在世,隻怕這莫忘姑娘是萬萬比不得的。
七年前,年僅十三歲的雲國舞陽公主,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又有絕色之姿,後來,在燕國的大皇子也就是當今聖上回國那日,在城樓上以一曲《陽關三疊》為其送行,因此而被世人所知。隻可惜那年冬天,雲國就因為撫遠大將軍蔣桁的叛變而慘遭滅國。可惜,原本應該是在爹娘膝下承歡的年齡,卻不得不遭受亡國之痛。雲國宮廷在帝都被破那一日毀於一場大火,這世間她的所有畫像也一並燃為灰燼。事後,負責征討的燕國晉王慕曄派人清檢,卻獨不見了舞陽公主隨心。而世人再不得其蹤,至今,七年。
而那場大火卻也有一件事令人稱奇。雲國宮廷那棵瓊花樹竟不曾死於那場大火,隻是後來聽說被皇帝移栽到了皇宮中。當然,這天家之事,又有幾個人能說得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