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
“竇漪房,這是太後吩咐你的。”一位掌事姑姑從身後走在,端著一條白色的喜帕。
“我明白了,姑姑,明日我會回長樂宮向太後複命。”我接過喜帕,心中五味雜陳:這太後啊,實在是太過心急了些,嫣兒才幾歲啊!
但太後的旨意我又如何能夠違抗,所以隻得硬著頭皮向殿內走去。
“皇上。”
“是漪房啊,進來吧。”皇上聽見是我便鬆了口氣,用龍袍擦了擦眼淚。
我端著喜帕走了進去,皇上見我手上的喜帕,臉色立刻陰了下來。
“母後這是想要逼死我跟嫣兒啊!”皇上一聲悲歎,昭陽殿中燭火搖曳不知,夜風穿過宮殿發出許許之聲,直叫人覺得脊背發涼,毛骨悚然。
“皇上不必心憂。”我端著喜帕,佇立在前,在吹襲的涼風之中,發絲飛舞,身子更顯輕盈,仿佛站得不穩就會被風吹倒。但我偏又站得筆直,若大漠中的一縷孤煙,雖細柔卻帶勁拔堅韌之美,倒是真有幾分仙子的氣韻。
“漪房,你是否有了應對之策,快快道來。”皇上驚喜的看著我。
“請皇上將隨身佩劍借奴婢一用。”我看著床榻上的嫣兒,心中默默的下了決定。
皇上連忙將佩劍取下給我,現在的他心中想的,隻有如何逃過他母後的掌控。
“啪!”寶劍在我的肌膚上一劃而過,隻留下劍壁上的一點沁涼,幾滴殷紅的鮮血染上了白色的喜帕。
“漪房姐姐!”嫣兒年紀還小,被這眼前的景象嚇壞了。連忙用手在床帳上撕了塊布下來替我包紮。
“雲依,帶皇後去偏殿休息。”我喚了雲依進殿,我求皇後把雲依調過來的決定果然沒錯,否則這昭陽殿中哪有我可以信賴之人呢?
雲依進來也被眼前景象嚇到了。“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我沒有說話,隻是示意她——皇上還在這兒呢!
雲依這才反應過來:“奴婢柳雲依參見皇上。”雲依仔細一打量皇上,身長七尺八寸上下,劍眉入鬢,兩眼若夜之明珠栩栩生輝,形貌瀟灑,頭角崢嶸,氣質清臒,風姿雋爽,蕭疏軒舉,帶威嚴之勢,卻並不令人畏懼。儼然一文弱的美男子矣。雲依看著看著,竟是愈發的癡了。皇上令她平身,她的雙臉竟是泛起了紅暈。我看著雲依,心中暗道:這丫頭恐怕是對皇上情絮暗生了。
“皇上,漪房這樣處理可好?”我蒼白著臉看著皇上。
“漪房,委屈你了,隻是這守宮砂可怎麼辦?”嫣兒抬起了她的纖纖玉臂,嫩白的肌膚上,赫然點著朱紅色的守宮砂。守宮砂,是驗證女子貞操的藥物。據說隻要拿它塗飾在女子的身上,終年都不會消去,但一旦和男子交合,它就立刻消失於無形。太後的心機果然不是常人所能比擬——處女血可以作假,這守宮砂中假不了。不忠可是宮中主子最為忌諱的事情。若我今日私自將作假的喜帕睇去給太後,那明年的今日就是我的忌日了。太後如此做法,一來可以檢驗我的忠誠,二來可以逼得皇上依命行事,可謂一箭雙雕。
我這下可犯了懵,難道真的要看著皇上皇後亂倫不成?皇上的眼神也黯淡了下來。整個大殿寂靜無聲。月光轉過朱紅色的閣樓,透過雕花的窗戶,照著殿裏無言的人們。我想用手理一理頭發,無意間掌心觸到了那塊貼在疤痕。我嘴唇微微上揚,心中有了計策。
我揭下傷疤,“漪房姐姐,你的臉……”嫣兒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我。
“姐姐臉上本來就沒有傷疤,這人皮麵貼貼是太後吩咐貼上的。皇後娘娘可千萬別將此事外傳,否則姐姐死無葬身之地。”雲依見著皇後年紀小,竟是沒了規矩,口上雖然稱呼嫣兒為皇後娘娘,但語氣就像是姐姐教導妹妹一般。
“嗯。”嫣兒聽話地點了點頭,看來我們這位小皇後還是很喜歡雲依的。以後雲依的安危,我大可放心了。
我用皇上的佩劍將傷疤周圍的人皮割了一塊下來,輕輕的敷在嫣兒的守宮砂上,不大不小正合適。
眾人都鬆了口氣,總算是過關了。
雲依將嫣兒帶去偏殿休息,正殿裏就隻剩下皇上和我。皇上想傳太醫替我看手上的上,卻被我製止。
“皇上,不可傳太醫。太醫一來,喜帕作假一事太後必定知曉。奴婢可就犯了抗旨之罪啊。”
“是朕疏忽了,漪房,還是你細心。”皇上這才反應過來。
“不是奴婢細心,隻是在這深宮之中,奴婢想要活命,就得小心謹慎。”我看著坐在床榻上的皇上說道。“奴婢的傷皇上不必擔心。奴婢的廂房裏還有些創傷藥,回去上上藥應很快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