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灶台的邊兒上,擱著一隻青色的盤子,盤子中還盛著一些正在冒熱氣的蘿卜糕。看情形,這些蘿卜糕都是剛出鍋的,雖不如自己切的精致,但色澤與香味卻比自己做的好一些。
“如意能嚐一塊那蘿卜糕嗎?”
“能嚐能嚐,若是夫人喜歡,待會兒走時,我讓阿牛都給夫人您裝著。”
“不必!不必!我隻是瞧著阿娘您做的這蘿卜糕比我做的那些要好,想嚐一嚐,看看自己的不足在哪裏?是不是在製作的過程中少放了什麼東西,亦或者是在製作的過程中某個地方出了紕漏。”
“蘿卜糕而已,哪有夫人講出來的那些道道。”老婦人摸索著走到灶台邊,將整隻盤子都端起來遞給阿牛:“快拿去給夫人嚐嚐。我這蘿卜都是自個兒種的,這土壤不同,氣候不用,長出來的蘿卜也會有些不大一樣,做出來的蘿卜糕味道上有些差別也是正常的。”
刑如意輕輕的咬了一口:“阿娘做出來的蘿卜糕果然好吃,看來不是我做的方法不對,而是我買回來的蘿卜不對。”
“這無妨,蘿卜我家多的時,讓阿牛送給夫人一些,保管這整個冬天都讓夫人您吃上蘿卜糕。”老婦人說著,坐了下來:“我雖不常去雲家集,卻也知道這集上原本是沒有女大夫的,尤其郭家藏了那個藥方之後,這看病行醫的大夫就更少了。不知夫人師從何人,又是打那個地方來的?是要在咱們雲家集上常住呢,還是臨時路過?”
“娘,你問夫人這些做什麼?”阿牛明知道老婦人眼盲,仍是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夫人是好人,不是咱們從前遇到的那些。您摸摸我這手,就是剛剛在集上時夫人她幫我治的,這才治了一次,我這手就有些感覺了。雖不一定能治成從前的樣子,但好歹也能幫著娘您做些活,讓娘不再那麼辛苦。”
“阿牛是個好孩子,是娘多心了。”老婦人拍拍阿牛的手,“夫人別介意,這人瞎了,就愛胡思亂想。”
“如意也是做娘的人,知道這全天下的娘都有一個共同的心理,那就是無時不刻的在擔心著自己的孩子,對於那些突然之間跟自己孩子走的近的人,都會有一種下意識的防備。況且,如意也瞧出來了,眼前的這座山,似乎也有些不大太平。”
“是有一些好奇的人常常過來,但也都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老婦人言語間有些回避的意思,刑如意笑笑,也沒有繼續下去。
“剛剛阿娘問起如意的醫術,其實如意的醫術都是家傳的,也並未正式的掛牌行醫,所看患病,皆為緣分。至於如意的來處,也沒有什麼可隱瞞的,如意是洛陽人,之前也一直居住在洛陽城中,靠販賣胭脂水粉為生。此次是隨夫返鄉的,路過雲家集,就順路來看看如意的一位親戚。”
“夫人在雲家集也有親戚?”
“嗯,她姓白,單名一個嬌字,之前是在雲家集開餃子鋪的。因為身體不適,需要返鄉靜養,這才將餃子鋪托付給了如意照看。可惜,如意最不擅長的便是這廚藝,餃子包的尤其難看,思來想去,幹脆做回老本行,將這餃子鋪改做了胭脂鋪,前些天才剛剛整修完畢。”
“原來是那位白夫人的親戚,這我就放心了。那位白夫人是個難得的善心人,之前我遇到難事,也是她幫的我。隻是不知白夫人這病情如何?家鄉距離雲家集又有多遠?若是近的,改日我也叫阿牛帶我去瞧瞧她。說起來,當時白夫人幫了我,我竟連個謝字都還沒有來得及說。”
“阿娘請不必惦記,我的這位白姑姑患的是舊疾,回到家鄉靜養一段時日也就好了。至於姑姑的家鄉,自然是在洛陽附近,據此也有小半月的行程。阿娘眼睛不好,自然是走不了這許多路的。您的心意,如意會幫您帶到的。”
“原來是在洛陽,難怪我瞧著這位白夫人的舉止氣度都與咱們這個小地方的人不同。”老婦人說著輕歎了口氣:“如此遙遠的距離,恐怕我這輩子都沒有辦法親自向白夫人她說聲謝謝了。隻是這件事,阿牛你要記下,若是改日還能遇見這位白夫人,一定代娘向她磕個頭。”
“娘,您放心吧,阿牛心裏都記下了。”阿牛鄭重的承諾著,轉而望向刑如意:“夫人,我娘的眼睛請您給看看是否還能醫治。”
“好!”刑如意也不想再多寒暄下去,正好阿牛開了口,自己也順勢坐到了老婦人的跟前,在她眼前輕輕的晃了晃手:“阿娘可能看見如意的手,哪怕隻是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