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孽債(下)(2 / 2)

吳友德的兒子、兒媳婦死了,又給吳友德留下一對兒孫子。這老大不足五歲,老二尚在繈褓之中。吳友德以自己年邁養活不了為由,將那個還在繈褓中的小孫子給典賣了。然後拿著典賣小孫子的錢給這大孫子買了一童養媳。

這童養媳,名義上是給大孫子買的,實際上,也被他拉回了自己房裏。當時,吳友德四十有六,這買回來的童養媳還不滿十四周歲,可吳友德呢,不管不顧竟強拉著小孫媳日夜與之歡好。未出幾月,這小孫媳竟懷了身孕,羞憤難當,也尋了短見。

短短半年不到,吳家就死了三個人,街坊鄰居那是議論紛紛,有精於盤算之人,竟推敲出了這裏頭的事情。吳友德也成了眾人口中最為不屑的“獸公”,意思就是禽獸不如的老公公。

更有鄉鄰,閑著沒事兒,跑到吳友德兒子跟兒媳婦的墳頭兒上,將吳家新發生的這些事情一一的與其說了。這吳友德的兒媳婦因為記掛著兩個年幼的孩子,正耗在地府裏不肯投胎,聽見鄉鄰的這些話,當即就跪在了冥王跟前。恰好,鬼差押著那個吳家的小媳婦兒也跪在跟前兒,聽了吳友德兒媳婦的話,一行血淚那是“啪啪”的往下掉,當即兩人就抱在了一塊兒。

冥王的性子,刑如意是知道的。眼瞧著婆媳兩個在地府裏頭哭的那叫一個慘,為了保持地府的安靜,同時也為了人世間少兩個因恨成魔的惡鬼,當即用手一指,便叫鬼差將這吳友德也給鎖了下去。

當著判官的麵,吳友德自是無從抵賴,乖乖的都給認了。

冥王瞧著仍跪在地上的一對兒婆媳,又瞥了瞥吳友德,問判斷:“人非禽獸,卻能惡得如此,判官認為當如何判決才能讓怨者平息,恨著消恨?”

判斷擱筆,拱手起身,對冥王道:“臣認為,可先將這吳友德的舌頭割去。這人長舌頭,原本是為說話明辨是非的,可這吳友德,口中所言皆不能聽也。再者,臣認為,應當沒收這吳友德的行凶工具,免得他在世為人時,仍是禍害。我王以為如何?”

冥王略思著點了點頭。

眼瞧著鬼差就要上前,吳友德嚇得臉色蒼白,雙腿發軟,整個人撲在地上連連求饒。聲稱自己已經知道錯了,也願意進入十八層地獄,受那挖心剝皮之苦,隻懇求冥王可以幫自己留下一物,好讓來世能有機會贖罪。”

冥王仁慈,竟當即給允了。

故事說到這裏,刑如意卻皺起了眉頭,她悶悶的說著:“我認識的那個家夥,可不像是這麼好說話的人啊。”

說罷,又盯著趴在地上的烏龜說:“你雖變成了一隻烏龜,但卻有口能言,看來,冥王並沒有割去你的舌頭。至於你的那個……我記得烏龜也是分公母的吧?”

烏龜大概沒有想到刑如意竟百無禁忌,在聽了自己的故事之後,還能當著它的麵問出這樣的故事來。它瞪著一雙眼睛,看了她半響,慢慢的將頭半縮回了殼裏。

想到這烏龜前世的德性,刑如意心裏不禁有些作嘔,她起身,順了順氣,對烏龜說道:“本夫人之前是個大夫,主看女科,但這男子的病也曾瞧過。在大夫的眼中,是沒有男人和女人,隻有生病的人和沒有生病的人。當然,原則上也會將病人區分為兩類,一類是值得救的好人,而這另外一類,就是不值得救的壞人。龜先生認為自己是屬於那一類呢?哦,差點忘記了,你如今不是個人了。”

烏龜氣悶的看著刑如意:“我說過了,就算我前世糊塗,做下了一些錯事,可老天爺已經懲罰過我了。”

“那不是老天爺在懲罰你,而是冥王在懲辦你。”刑如意先是指了指天,跟著又指了指地:“這天上地下不是一處的,老天爺隻管天上的事兒,偶爾呢,也會插手處理一下人間的事兒,但地下的事兒,基本上還是冥王說了算的。若是讓他聽見,你將他給你的懲辦說成了是老天爺的意思,隻怕他會有些不願意,至於這老天爺會怎麼想,那就是另外一扯事兒了。”

烏龜聽的頭暈,幹脆搖了搖頭,將頭縮進了龜殼裏。

“懲罰也好,懲辦也好,反正在地府時,我已經被那些凶神惡煞的鬼差割了寶貝。”

烏龜話音剛落,刑如意就聽見門外有個人問:“王掌櫃的可在,在下是來取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