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老爺的聲音過大,驚著了劉銘懷中的虎兒。虎兒小腿兒一蹬,又哭鬧起來。
刑如意原本是想將虎妹與虎兒一同救出來的,可眼下聽見虎兒的哭聲,又有些不忍他小小年紀就跟著虎妹在牢獄中過夜,於是用手捅了捅狐狸,說了句:“要不,先將虎兒給抱過來吧。好歹你也是虎兒的舅舅,總不能看著自己的外甥落難不是?”
“說的也是!”
狐狸輕允著,衝裏頭招招手,虎兒竟生生自劉銘懷中掙脫,然後朝著外麵飄了過來。
縣老爺傻了,瘋了,他指著那浮在半空中徑直向外飄去的孩子,喃喃自語:“會飛的孩子,果然是妖怪!是妖怪!來人呐,快將這個妖怪給本官打下來!還有,這兩個大妖怪,抬出去,燒死,趕緊燒死!”
刑如意瞧著因為半浮在空中而笑得咯咯的虎兒,有些頭痛的揉了揉自個兒的太陽穴,“完了,我好像給你出了一個騷主意。按照府衙辦事的習慣,就算要燒死虎妹他們也會選在明天響午。可鬧了這麼一出,愣是把縣老爺給嚇怕了。”
“那不是正好?方才來時,也不知道是哪個躍躍欲試想要劫法場。老天許是聽見了,所以特意幫你圓了這個念頭。”狐狸在伸手接住虎兒的同時,也攬住了刑如意的腰肢,然後默念口訣,將其二人暫時帶離衙門口。
刑如意舔了舔唇瓣,用手戳了戳狐狸,悄聲的問了句:“這法場該怎麼劫?”
狐狸瞟了她一眼,回道:“這個為夫怎麼知道?為夫又不曾劫過。”
刑如意氣悶的看了狐狸一眼,開始認真的思考該如何去劫這個法場,又該如何去救虎妹。
時間很緊,也容不得刑如意多想什麼。等狐狸再帶她現身時,她已經站在了所謂法場的外麵。
說是法場,其實更像是一個簡易的祭台。
虎妹仍舊被鎖在鐵籠子裏,而鐵籠子則被置放在堆滿了木柴與枯草的高台上。劉銘,則被用麻繩捆綁在鐵籠子的旁邊。他低垂著頭,不知道是暈過去了,還是睡著了。
熙熙攘攘的聲音將虎妹從暈厥之中喚醒過來,她先是看了看鐵籠子外頭圍著的,湧著的那些尋常百姓,接著便去尋找劉銘的影子。當看見劉銘也被捆綁著,而虎兒不見時,她的情緒開始失控,人一下子衝到鐵籠旁,使勁的握住籠柱問著劉銘:“虎兒呢?我們的虎兒呢?相公,你把我們的虎兒怎麼了?”
“虎兒?”劉銘搖搖頭,說:“我不知道!虎兒飛了!”
“什麼意思?”
虎妹不解的問著。
“什麼意思?”劉銘先是嘿嘿一笑,緊跟著抬起頭用怨毒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虎妹:“你騙我!你這個妖怪,你竟然騙我!你說他不是孽障,你說他是我的兒子,你說他不是妖怪。可他卻飛走了!人,會飛嗎?我告訴你,人,都是不會飛的,隻有你們這些妖怪……你們這些妖怪才會飛!”
“虎兒,不是妖怪!”虎妹無力的跌坐在鐵籠子裏,她望著劉銘那雙猩紅的,恨不得將自己生吞活剝了的眼睛,含著淚對他說:“你相信我,虎兒他真的不是妖怪!我知道你想要一個兒子,我也知道我是個妖怪。所以,我求觀音娘娘,求她賜給我一個平凡的孩子,一個平凡如你,卻又跟你一樣好的孩子。可是現在,我覺得自己好像錯了。我寧願虎兒跟我一樣都是妖怪,都是妖怪!”
虎妹說著,眼淚大把大把的往下落。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為什麼你要這樣對虎兒。你知道的,我之所以帶著虎兒出現,就是為了要救你。你是虎兒的爹,是我的相公,我不能讓自己眼睜睜的看著你被他們燒死。可你呢,你又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僅僅隻是因為我是妖怪!隻是因為我與你不同!可是相公,你有沒有想過,我是愛你的?你有沒有想過,那些我們一路走來的日子?你有沒有想過,倘若我真的要害你,我為何要等到現在,又為何要帶著虎兒來救你。你到底有沒有想過?”
鐵籠因為虎妹的憤怒而被搖晃的吱吱作響,劉銘卻隻是抬著一雙猩紅的眼睛,對著虎妹不停的念叨:“妖怪!你是妖怪!虎兒也是妖怪!燒死!統統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