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1文武兼習,師從名將
施琅出身平民家庭,幼年學文未成,棄而學武,據他說“習戰陣,擊刺諸技,於兵法無不兼精”。青年時應募從軍,因力能舉鼎,被用為低級武弁。後又通過其叔父施天福的推薦至鄭芝龍部任職。因鎮壓地方反明武裝有功,升為遊擊將軍,任參將。明王朝被李自成農民軍推翻之後,隨著鄭芝龍官爵的升遷,施琅的官職也不斷提高。南明弘光政權建立後,他升副總兵,隆武政權建立時,他又升都督簽事,任左衝鋒。清軍進入福建,鄭芝龍降清,被挾持入京。施琅率所部轉移至廣東潮惠地區,被清軍李成棟部包圍於鏡平(廣東鏡平北),苦守月餘,突圍返閩。沿途又收集流散民軍八百餘人,於清順治四年(公元1647年)與其弟施顯投鄭成功。因施琅曾任鄭芝龍部高級將領,又有實際統兵作戰的經驗,所以鄭成功任命施琅為左先鋒。鄭軍以鎮為戰略單位,先鋒雖然也統領一鎮,但職位高於一般鎮將,在鄭成功起兵初期,左、右先鋒是鄭成功部下的最高將領。當時施琅於成功諸將中“年最少,風宇魁梧,號知兵,自樓櫓、旗幟、伍陣相離之法,皆琅啟之”。
施琅在與清軍及地方武裝集團的作戰中,屢立戰功。如順治六年(公元1649年)十月攻雲霄時,曾率部陣斬清守將張國柱,為攻克該城建立了第一功;順治七年(公元1650年)略取廣東潮州地區時,獨立攻占溪頭寨,有力地配合了主力對和平寨的進攻;在與潮州郝尚久部作戰時,大敗敵軍,並指揮親隨,強攻敵重兵把守的浮橋,將其焚毀,切斷潮、漳間的惟一通路,穩定了戰局等。因而鄭成功與施琅“相得甚、軍儲、卒伍及機密大事,悉與謀”。當時海上抗清武裝力量,各自為政,沒有統一的領導,鄭成功兵力不過萬人,僅以鼓浪嶼小島為根據地,雖然南征北戰,頻頻出擊,但隻能以遊擊方式襲擾各處,尚無力與清軍主力進行大的戰役。鄭芝龍舊部中兵力最大、裝備最好的為占據廈門的鄭彩、鄭聯兩部。鄭成功在潮州受挫退至潮陽時,深感兵力不足。當時正值鄭彩率軍南下廣東,鄭成功欲取廈門為根據地,兼並鄭聯所部,以擴大實力。但又考慮“彼船隻倍多,部將老練”,惟恐“取之不得,反結為仇”,定不下決心。施琅認為單純靠武力攻取,難有把握,“當設計圖之”。他建議說:“聯乃酒色狂徒,無謀之輩。藩主可領四隻巨艦,揚帆回師,寄泊鼓浪嶼。彼見船少,必無猜疑。其餘者陸續假為商船,或寄泊島美、浯嶼,或寄大擔、白石頭,或從鼓浪嶼轉入崎尾,或直入寄碇廈門港水仙宮前。藩王登岸拜謁,悉從謙恭,然後相機而動。此呂蒙賺荊州之計也”。鄭成功用施琅計,於八月間殺鄭聯收其眾;鄭彩亦主動退隱,將兵權全部交給鄭成功。鄭成功的軍事實力,開始有了大的發展。
施琅因功而驕,“恃才而倨”,其弟施顯已升為援剿左鎮鎮將,“兄弟具握兵權,每有跋扈之狀,動多倚兵淩人”。遂與鄭成開始產生矛盾,後又發展為戰略方針上的分歧。順治八年(公元1651年)正月,鄭成功率軍去廣東勤王,施琅反對主力南下,“不欲勤王”,向鄭成功說:“勤王臣子職分,但郎(琅)昨夜一夢,似大不利,乞藩王思之”,鄭成功當即令施琅的副將蘇茂代理左先鋒職務,命施琅隨鄭鴻逵軍返廈門休假。
鄭成功主力南進後,清福建泉中路總兵馬得功,乘廈門空虛之際,渡海襲擊廈門,守將鄭芝鵬怯戰逃走,廈門被清軍占領。施琅隨鄭鴻逵軍反擊,率親隨百餘人突擊馬得功指揮部,大敗清軍,幾乎將其俘獲。馬得功在鄭鴻逵庇護下逃回大陸。鄭成功返廈門後,僅因功賞施琅銀二百兩,並未恢複其兵權,仍“令其閑住”。施琅心懷不滿,要求為僧,鄭成功令其“再募兵,許授前鋒鎮”,施琅拒不接受,二人之間的矛盾漸趨尖銳。當年四月間,施琅親兵曾德犯法,鄭成功意欲袒護,施琅卻將其殺死。鄭成功遂下令逮捕施琅及其弟顯、父大宣和其家屬。施琅被捕後逃走,鄭成功竟下令殺死其父、弟及家屬。施琅與鄭成功在政治上徹底決裂,投誠了清朝。
2投清重用,屢立奇功
施琅投清後,改原名郎為琅。一度曾去廣奉尚可喜部與南明軍作戰,不久又返泉州閑住。順治十三年(公元1656年),清定遠大將軍濟度入閩時,因施琅“習海上情形,命為前部”進攻廈門。這次進攻雖被鄭成功擊敗,但施琅卻為閩浙總督李率泰所賞識,被任為同安副將,並利用他在鄭軍中的舊日影響,招降鄭軍近萬人,不久升為同安總兵。順治十七年(公元1660年),鄭成功由南京敗歸後,清安南將軍達素再次組織進攻廈門,施琅率水軍主力隨達素由同安港進攻。由於他了解廈門島周圍的水文地理情況,多用小型戰船,選淺水處為登陸點,並先與鄭軍右虎衛鎮將陳鵬聯係,令其在島上策應。因而戰鬥開始時進展較為順利,鄭軍大艦無法阻止,曾有一部兵力登陸廈門。但在鄭成功水陸軍的頑強抗擊下,最終仍然失敗。通過兩次海上作戰,清統治集團對施琅熟悉敵情及善於海戰的情況,有了進一步的了解,康熙元年(公元1662年)施琅升為福建水師提督,成為福建水軍的最高軍事長官。
鄭成功逝世之後,其統治集團內部,產生了權位之爭。黃昭等在台灣擁戴鄭成功之弟鄭世襲為護理,謀繼成功王位;洪旭等在廈門擁鄭成功長子鄭經繼位,率五千人赴台。在爭位戰鬥中,黃昭等戰敗被殺,鄭經繼襲王位後仍回廈門。但經過這次內訌,鄭軍內部“人心解體,鎮營多叛”。施琅認為進攻廈門的時機已經成熟,康熙二年(公元1663年)五月上疏說:鄭軍“情形,今非昔比,鄭成功已死,而鄭錦(經)乃一頑童,難於成事……偽官兵等各懷二心,未必順從……自臣抵海澄之後,已整飭各地兵備,隘卡星羅棋布,並晝夜派船襲擾賊巢,致使奸賊力竭窮蹙,每聞風聲,慌亂不堪,驚魂不定。……若不趁此良機而取之,致失機緣,必將貽誤謀略非淺。”清統治集團決策人物同意施琅的建議,令福建清軍“作速準備,以期相機進剿”。當年九月間,荷蘭遠征艦隊司令波特率戰艦十三艘,士兵二千六百餘人侵入泉州港。清靖南王耿繼茂等,竟同意荷蘭殖民軍插手作戰,十月間分三路進攻廈門。施琅率水軍出海澄,激戰終日,鄭軍船隻多被擊毀,鄭經放棄金、廈、退守銅山(福建東山島),施琅進駐廈門。由於大批將領率軍投清,鄭軍精銳,損失殆盡。鄭經被迫於次年三月,再棄銅山及沿海諸島,率殘部撤至台灣。
清軍占領沿海島嶼後,施琅以功升右都督,掛靖海將軍印,統領原鄭軍投誠各將領,向台灣進攻。當年十一月,康熙四年(公元1665年)三月和五月,施琅三次進軍,皆因途遇颶風而退回廈門。清統治集團懷疑施琅等與鄭經集團有勾結,惟恐雙方聯合起來危害其在東南沿海的統治,另一方麵又考慮不用施琅及原鄭軍將領,清軍本身缺乏有海戰經驗的將兵,於是以“風濤莫測,難必製勝”的理由,決定暫時放棄對台灣的軍事進攻,裁撤福建水軍,於康熙七年(公元1668年)調施琅入京改援內大臣。施琅官階雖高,但實為閑職,他身居北京,對東南沿海情況及鄭氏政權動向仍極為關注,並用心研究“風潮信候,生崖斷港”等海洋的天文、地理學知識,以便將來一旦被起用時,能迅速掌握情況、指揮作戰。
康熙十二年(公元1673年)末,爆發了“三藩之亂”,鄭經為擴大實力,乘機率軍進占廈門,並占領了東南沿海島嶼及沿海一些州縣。隨著三藩的滅亡,鄭經在沿海的軍隊,也於康熙十九年(公元1680年)初先後被殲,鄭經僅率殘部千餘人逃回台灣。此時鄭經徹底放棄了鄭成功統一全國的政治目的和在台的許多政策,“荒於佚樂,嬖幸盈前,不恤政事”,認為“我遠處海島,可無憂”。他在台灣的集團,已發展為封建割據政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