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日星隱耀浪排空,天下水蓄聚凝珠
崖岸之邊,出徑寸珍珠,此珠常為朝貢之用。往日這海岸得龍王庇佑,總是風平浪靜,捕珠船出海所獲甚豐。然三日前,天見烏雲蔽日,電閃雷鳴,緊接著暴雨傾盆,豪雨連下三日未曾停歇。
海上驚濤疊浪,漩渦翻湧,哪裏容得船隻出海捕撈,便是走出灘頭,恐怕也要被浪濤卷入海中喂了海魚。漁民不敢出海,隻有眼睜睜看著大海肆虐,有年紀大些的漁民紛紛言道從未見過如此大的風浪,想必是龍王爺爺發惱了!
遠岸十裏之外,滔天巨浪如屏障一般將海岸線徹底封鎖。
眼見是陰風怒吼,濁浪排空,日星隱耀,山嶽潛形。
波濤之上,兩匹海龍駒迎風而立,隻有蒼衣神人穩坐青鱗駒上,墨色玄駒上卻空無一人。
身後不遠之處,六位龍太子帶領了一眾蝦兵蟹將排守其後,隻是從他們的眼睛中,能看到震懾之意,雖然是海中的龍太子,然而南海龍王向來平順,少有興波作浪,故亦未曾見過這般恐怖得幾乎要掀上天的巨浪以及咆哮如獸的狂風暴雨。
此時厚雲之中,墨鱗長影潛遊起伏,所到之處,猶如天鬥傾斜,驟雨滂沱。電光飛閃,雷聲隆隆猶如天頂萬馬奔騰。
驟見龍影脫出雲層,展形於天,脅上一雙羽翅碩長如鵬,龍身修長威武,墨色龍鱗於電光中猶如瑰玉。
巨龍從天而降,直撲下海,未待眾蝦兵蟹將驚呼,便見華光一閃,玄袍男人穩坐於墨駒之上。他施然用手順了順略有卷亂的長袖,側首看了旁邊那匹馬上目不斜視的人,笑著致歉:“勞星君久候了!”
天樞總算是收回目光,看了看他。
應龍不愧是上古神龍,驅使狂風暴雨,直把南海水域鬧得天翻地覆,隻不過……
“南海龍王恐怕不會容你這般鬧法。”
“怎會?”應龍施然一笑,“如此一鬧,龍王廟的門檻怕要被踩爛了,敖欽應該感謝本座才對吧?”
“……”天樞對此不致予評,“敢問龍王,此舉有何用意?”
“火精寶珠乃天火之精,海水之冷尚不能澆滅珠火,可知其火力剛烈,不輸三昧真火。若貿然捕撈,隻怕未近三尺便要被燒作焦炭。”
“然則龍王打算以雨水為輔,壓製火精之力?”
應龍搖頭:“凡間之水,豈能澆滅天火。”
這回貪狼星君難得一回錯愕:“那你——”
“這三天的雨,不過是本座用以……舒展筋骨。”他一副“難道星君不知?太意外了!”的表情,“在陸上若行大雨,必有水患之虞,非領天旨不可為。不過在海上,卻無需顧忌。”大海無量,就算下再多的雨,也不可能讓它多漲一尺。
“……”天樞垂首,似乎在思量該不該立馬拔出盤古鑿給他腦門一下,讓這位耍得甚歡的妖龍稍微清醒過來。
應龍忽然抬手一指:“來了。”
但見他所指之處,一團烈火在水中燃燒,紅熾耀目,仿如旭日東升,待看真切些,似乎是個在翻滾轉動的巨大球體。
天火之精果然不同凡響,瀚海之水竟然無法將之熄滅,更被蒸騰出大量白煙,而雨水澆灌也不過似在燒滾的油鍋中濺水而已,轉眼便蒸發個一幹二淨。
眾蝦兵蟹將均懼天火,不敢靠近,便連那幾位龍太子也麵露驚懼之色,之前誓言旦旦豪言壯誌,如今卻是裹足不前。
天樞依然穩坐馬上,並無動作:“龍王的筋骨想必舒展開了吧?”
應龍歎息一聲:“在星君麵前,本座豈敢托大?”不過說是這麼說,已有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