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古鑿之力至剛無敵,霸道之極,但見所到之處,開天裂地,猶如巨斧劈石聲音震得耳朵發麻。乾坤鉞遇敵,即更快地釋放混沌之力,半透明的混沌天神精魂飛速膨脹,幾乎頂天立地,然盤古鑿來勢不減,光芒愈盛,強行鑿開混沌虛空,扯裂虛空。
就聽一聲巨響,盤古鑿與玄黃乾坤鉞碰撞,金石交擊,火花飛濺,驟綻出如陽之耀!
光芒中難辨勝負,不過一會,但見兩副神兵自凝滯於空中。
隻聽一聲如同琉璃瓦碎的脆響,盤古鑿所點之處,鉞麵碎了一小塊的口子。
混沌天神的精魂像被紮破口子的皮囊,泄出非光非暗之氣,一切散盡時,那兩副神兵仍停滯於空中。
玄黃乾坤鉞雖有混沌神力,然而,始終不敵盤古鑿之剛。
合一的乾坤越再度兩分,卻已失去了上古神力,像兩塊無靈的鐵塊墜落雲底。
應龍淩於空中,眼見雙鉞落敗,並未露出焦灼之色,卻似早有所料。
壓下雲頭,落得鎖妖塔之頂,抬頭再看那盤古鑿回到手中的天樞,笑道:“沒想到連本座的玄黃法器,始終不敵星君手中神兵。莫非當如星君所言,天地未至虛亡之數?”
天樞看著他,剛正如昔,不動如山:“開天辟地,造物啟智。上神盤古、女媧、伏羲等神明傾盡真力,不惜耗損天元以塑天地蒼生,萬物各享天命,至此遙遙數萬年,豈可輕言消亡。”
“可惜本座一向不信天命。”
此時忽聞層雲之中一陣震天雷響,原處雲團突然像烈火燒雲,盡管有重雲阻隔看不真切,卻仍能見內裏猶如鮮血的赤紅光芒,而後,竟是一片沉寂。
不過片刻,雲中之間龍影飛騰,金龍為首,共十二尾翔龍翔空而至,出雲之時不待看真已成流星光芒,落到鎖妖塔頂,於應龍麵前一列圍開,化作十二名玄鐵甲衛,隻見他們單膝在地,恭謹垂首。
為首者稟道:“回稟龍主,屬下等幸不辱命。”
遠處戰雲火蔓,已不聞兵戈之聲。
然應龍麵上沒有露出喜色,金色眼睛慢慢掃過,一一打量麵前這十二名忠誠無比的翔龍甲衛。
自他離開天庭,這十二尾本是前途無量可修得天龍之貴的翔龍便一直追隨左右,隻因他一句吩咐,守了那南極偏遠之地的行宮,一待千年,無怨無悔。
而今……
“嘀嗒——”水珠濺落塵土的聲音,清晰入耳。
水滴鮮紅顏色,卻是一滴最熱最熾的龍血!
玄鐵色沉難辨,上麵早已滿布龜裂,他們低垂著頭,在頭盔陰影之下,一張張受戰火洗禮的臉龐盡是斑斑鮮血。
那五十萬並非毫無反抗的木樁草人,全是天帝座下驍勇善戰的天兵神將,平日斬妖除魔所向披靡,如今卻於陣前铩羽,十二翔龍豈能不付出同樣代價?
血從盔甲下溢出,一滴滴落在地上,玄鐵重甲之下,怕早是皮開肉綻,裂膚現鱗。然每一個人,依舊以意誌強撐不倒,穩如磐石,筆直腰杆跪在他們的龍主跟前。
“你們去吧。”
平靜的聲音,道出最後的吩咐,似不過是兩千年,離開南禦行宮時留下的信任,隻是,這一次,先走的人,不再是他。
為首龍衛緩緩抬頭,剛毅臉上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刀口,血已凝涸。瞳孔早見渙散,根本已看不清麵前的玄袍身影,然而他卻依然麵向記憶中的方向,心中亦清晰地烙印著龍帝尊威無匹的姿容,張口時一縷鮮血從唇角滑落,但他不及擦拭。
“雎翎……拜別龍主。”
金光爆閃,就像燃燭之末,燦爛無比。這道金光化作龍影翻身落下鎖妖塔,其餘龍衛亦幾乎在同時化作光末,流星般飛墜塔下。光芒觸地之時,蟠龍成柱,包圍鎖妖塔之前化作十二根巨大的蟠龍石柱!
此間之情,仿佛天亦動容,天頂響起一陣連環悶雷,細碎雨水飄零空中。
鎖妖塔頂,雨水融入龍衛流下的鮮血之中。
然而龍血熾熱,豔紅顏色如同那一眾龍衛的赤膽忠肝,即便是瓢潑雨水,竟亦一時難於衝刷幹淨。
雨幕之中,立於天地間的玄袍龍帝,如一筆濃重的潑墨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