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竹奐園就發生了大變化。
每日的飯菜從香氣撲鼻、口感滑嫩的白米飯變成了水占了八成的白粥，從魚肉具備變成了每頓最多能見到一丁點肉末；院子裏為數不多的四盆月季花也被悄悄地搬走；經過竹奐園的仆人們都議論紛紛，臉上還帶著幸災樂禍的笑容。
泯葉坐在角落裏，臉上全是自責，要不是因為她，竹奐園怎麼會一下受到這樣的待遇，如果不是小姐為了給她報仇，小姐就不會跟著她一起受苦了。
“泯葉。”柳墨竹突然抬起頭，輕輕地喚了一聲。
泯葉驚醒，心裏滿是歉意，淚水一瞬間就從眼眶中滑落下來，她“撲通”一聲跪在柳墨竹麵前，哭得一塌糊塗：“奴婢對不起小姐……都是因為奴婢小姐才會受到這樣的待遇的，小姐……”
柳墨竹歎了口氣，一把將她從地麵上拽起，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泯葉，你記住了，不是你的錯，是因為我。而且你也不必傷心，這沒有什麼值得哭的。”
“可是……小姐，現在整個相府裏的下人們都在落井下石，他們都說小姐……”泯葉越說越委屈，抹了一把眼淚，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沒有關係。”柳墨竹的墨色眼瞳中如同蒙了一層冰霧，寂靜冷凝，平靜如常，“正如你所說，他們是什麼？你值得因為他們而生氣勞神嗎？”
泯葉身子一顫，繼續道：“可是……那事關小姐的聲譽啊，要是傳得主城裏的人都知道了，那、那該怎麼辦……”
柳墨竹用手撐著下巴，淡淡地望著門外，卻莫名其妙地笑出來：“聲譽？他們說了什麼？柳墨竹不敬尊長？還欺辱家妹？是啊，我柳墨竹就是這樣的人……但是，他們敢把這件事傳得沸沸揚揚嗎？不要忘記了，我是相府的嫡長女，他們讓我出醜，就無非是在打我的臉……倘若真讓所有人知道了，必定有人會想到他們是處心積慮的吧？他們敢傳出去，我就敢承擔！”眼眸中更深的色彩在沉澱，幽深無比。
泯葉震驚地看著她，為什麼小姐說這些話的時候，她清清楚楚地感覺到那種強盛的氣勢，差點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但是，小姐仍然是平平靜靜的，好像……這些事並沒有發生一樣，時時刻刻都在告訴她不要為此擔心。上一次小姐一人去瀚煙寺時也是如此，即使小姐什麼也沒說，她都能感覺小姐身上散發著令人信服的感覺。
“嗯，今天天氣不錯，出去走走？”柳墨竹的表情乍然一改，明媚地笑著問泯葉道。
泯葉驚訝地“啊”了一聲，這個樣子小姐還有心情出去散步？
柳墨竹直接忽略掉她臉上的不解，徑直拉起她的手腕走出竹奐園。
“……你看！那好像是柳大小姐……”
“她還敢出去……”
“她是自作自受，你想，哪有都隻是一個鄉野女子還跟自己父親叫板的……”
“還有，柳二小姐那麼美麗賢良的女子，她都敢打……”
“嫉妒唄……真是狠毒！”
在竹奐園外頭打掃相府的婢女們瞟著柳墨竹竊竊私語，好像在訴說滿腹的憋屈一樣。
泯葉聞言，委屈而著急地瞪了他們一眼，然後急忙拉了拉柳墨竹的手臂。才不是這樣的！他們怎麼能夠這樣說小姐？真是……太過分了！
柳墨竹微微蹙眉，淡淡地盯了他們一眼，繼續拉著泯葉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