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咽的朔風,夾帶起漫天的冰雪,終於從緋紅一片的天幕上呼嘯而來。
這是赤莎星上,從深秋入冬之後下起的第一場雪,那些紛紛揚揚的雪花兒,從天際不斷降下,遮蓋住了赤莎星原本的猩紅色彩,也將一座不大的城邦瓦簷,染成了銀白。
而在外界顯出一片銀白蕭瑟之時,於這座小小的城邦裏,還存在了一間普通的屋舍,不過歲月和變革,讓這本來摻雜了鋼筋水泥的房屋也變得破敗斑駁起來,那顯露出房梁的屋簷上,是由一張巨大的帆布和獸皮縫製而成的頂棚,它們阻擋了風寒和雪花的降下,將溫暖聚集,久久不散。
“大公,星河他快要醒了麼?”
就在這間映照著火光的溫暖房間內,忽然響起了一個女子的聲音,溫柔軟糯,更是從言語中透出了無比的關懷之情。
“會醒的,他從小就是個堅強的孩子呐。”
又有一個輕柔的聲音響起,帶著同樣的溫暖和關懷,不過讓人在細細感受後,卻能從這溫暖關懷的聲音中察覺出一絲腐朽和滄桑。
說話的兩人,赫然正是莎曼和赤蓮大公,她們看著躺在獸皮毯子上,一動也不動的沐星河,眼裏漸漸浮現出哀傷。
這是沐星河回到赤莎城邦的第三天了,而這呼嘯四野的風雪,也同樣持續了三天的時間。
莎曼現在還記得,在三天前的夜晚裏,赤蓮大公就是帶著這樣一動也不動的沐星河,踏著倏忽而至的冰雪,出現在了她的視野當中。
她已經好久沒有見到那個從小就和她一起玩耍的同伴了,如果不是沐星河的存在,那麼她的童年,一定會因為體態樣貌的差異而被大家所排斥吧,所幸有沐星河願意和她成為同伴,來自他的溫柔,一直是她心底最在乎也最溫暖的幸福。
可是當再次看到他時,見到的不再是一個活生生的靈魂,而是一動不動的軀體,如同死去。她昂起了頭,不讓眼中的淚落下,她張開了口,可在見到大公那副蒼白的臉頰上同樣透出的深深疲憊後,隻能無聲的閉合。她的感情隻能死死壓抑在心底,又悲傷的溢滿在嘴角邊。
“快醒了,大公說他就快要醒了。”
莎曼這樣喃喃自語著,帶著一臉的悵然,連同她頭頂的毛茸茸雙耳也無力垂下。她的手掌輕輕抬起,撩開了遮蔽在門口的獸皮門簾,又因為外界的冰寒,所以在略微的哆嗦下,這才緩緩從房屋中踏出。
“那個……他怎麼樣了?”
就在莎曼踏入外界的第一時間,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忽然出現在了她的耳邊。她循著聲音望去,卻是一個身材健壯,即使在冰雪裏,也隻是很誇張的披著件獸皮衣裳的青年,在一旁伸長了脖子的向她翹首眺望著。
如果沐星河此時蘇醒的話,那麼他一定會認出這個身材壯實的青年,因為他正是傳禮那日,唯一頗具聲勢的家夥。不過就是這樣一個本來桀驁的人,此時雖然因為臉上的疤痕越發顯出成熟和威猛的樣子,可他的神態,在望向莎曼時,卻又不自覺的低下了頭,露出一副討好又謙卑的神情,這並不像常人所想的愛慕,反而透出一種隱隱的敬畏之情。
“他很好,大公說他馬上就會蘇醒了!”
莎曼狠狠的瞪了這壯實的青年一眼,本想不管他直接走去,可她又在看見了青年頭頂所積攢的一片銀白之後,終於是軟下心腸,看向青年道:“阜山,你想去看他就自己進去,不要總是畏畏縮縮的,還有大公說他馬上就要醒了,還不快把你打獵存來的那些肉食作熟,等他醒來後正好補補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