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朋友們,x月x日消息,宇宙集團淩晨時分一女工從17層墜下,當場死亡。現在警方封鎖了現場,宇宙集團負責人方漾先生從事件發生至今一直未露麵。有消息稱,宇宙集團是一個血汗工廠,壓榨員工……”一大早,方漾媽媽就開始看早間新聞。調了很多個頻道,都在報道宇宙集團的事。她,神經緊繃,手上本就清晰的青筋,條條像是要爆出來了。蒼老的樣子,就像冬天裏的禿樹殘枝,她慢慢地站起來,似乎積聚了一個世紀的力量,才強自站定。“許諾——”歇斯底裏地發出最後的呼喊。
“媽,媽,我在這呢,怎麼了?”許諾剛接到方漾的電話,吩咐她不要讓方母知道此事。她正要下樓來製止方母看新聞報道,半路就聽到了方母痛心疾首的呼喊。
“快,快,給方漾打電話。”許諾扶著方母搖搖欲墜的身體,看到電視裏麵正在報道什麼聲討宇宙集團,知道事情瞞不住了。“媽,您別急啊,方漾剛給我打過電話,是那個員工自身的情感問題,與公司無關,他正在處理此事。您就相信方漾吧,別太過擔心啦。”“真的嗎?你說的是真的?沒騙我?”“小諾什麼時候騙過您啊?”許諾瞪著稚氣的大眼睛,努力掩飾自己的擔憂。方母身體一直不怎麼好,許諾怕她這樣受驚會有什麼閃失,硬是叫來了慕容易醫生替她診治。看方母睡下了,許諾這才撥打方漾的電話,對方關機。
“還說自己能解決,就是關掉手機自己一個人解決嗎?”許諾叫老吳送她去方漾的公司。公司大門口擠滿了人,有拿攝像機的,有拿麥克風的,他們不停擠著麵前列隊阻攔的保安,毫不留情麵地質問。“要是方漾遇到這群窮凶極惡的記者,該怎麼辦?”許諾很是擔心,手心被自己攥出了汗水。她現在隻想馬上見到他,給他一個擁抱也好,一個吻也好,隻要能安慰他,確定他沒事。她看著窗外,眼睛一陣酸澀,“方漾,你還好嗎?”
“老吳,公司還有其他的入口吧?”
“有是有的,不過估計也給那群狗仔堵死了。”
“那怎麼辦?”
“方總叫您別擔心,您就別擔心了。我是看著方總長大的,我相信他絕對有足夠的能力處理好這件事的。我們這樣跑出來找他,萬一碰到那群記者,反而會讓事情更糟。”
“可是……也好,那我們先回去等消息吧。”許諾想到方母還躺在家裏需要人照顧,隻好作罷了。
許諾坐在方母床前,看著方母,方母睡了好久好久,一直在做噩夢,蒼白的臉上大汗淋漓。“許諾,快點去幫我打開電視機。”驚醒之後還是惦記著方漾,惦記著宇宙集團。
“媽,媽,您別這樣啊。”許諾慌了神了。打開電視機,“針對今日淩晨的宇宙集團員工跳樓事件,宇宙集團總經理方漾先生終於作出正麵回應,以下是相關視頻。‘各位記者朋友,對於今日本公司發生的不幸,我在此澄清一點,我們宇宙集團絕不是血汗工廠,站在我身邊的這位正是早上跳樓的那位女員工的媽媽,還有這位是我們公司專門為員工安排的心理谘詢師,他們倆都可以證明早上的事故純屬員工個人感情問題,我們公司絕不是像訛傳的那樣,置員工的利益於不顧,但是身為公司負責人,未能及時發現並製止這樣的悲劇,我對此深感抱歉,對不起,阿姨。引起大家的恐慌,對不起……’”許諾看著方漾站在那麼多的記者麵前,鎮定自若,有條不紊地回答記者犀利的質問,她驚歎原來他真的這麼了不起,處理事情幹淨利落,她覺得他在自己心裏的分量一下子重了好些。方母這下也寬慰了許多。
兩個女人在家裏等著方漾的電話,但空蕩沉靜的房子裏始終沒有響起該來的鈴聲。
掛在高空的太陽失去中午的威嚴,慢慢隱入西邊的山裏。月亮跳著探戈,舞著自己的豐采,快樂著自己的快樂,諷刺世人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夜裏11點多,門外響起了熟悉的汽車聲,此起彼伏,像響尾蛇吐著信,偷偷潛入家裏,怕會驚醒了睡夢中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