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修道布舉二人因見著下午花魁大選的時間還早,因此便想著出樓散散心。不想,竟從一位在醉仙樓下賣胭脂的小販口中得知,絕音姑娘已經主動退出了花魁大選,且連以後的花魁大賽也一並都不再參加了。聞得此言,二人皆是頗感意外。
你道這絕音姑娘為何會如此行事?卻原來自那天在醉仙樓內,受了那個下作之徒的當眾調戲之後,絕音對這個蓮花娘子的寶座早已是不屑一顧了。雖說在外人看來,這蓮花娘子的稱號榮耀無比。但隻有絕音自己知道,自做了蓮花娘子之後,這每月一次的大演她早已是煩不勝煩了。不僅要強顏歡笑地麵對一眾酒色之途的評頭論足,還要時不時地受到一些下作之徒的當眾調戲。且在眾人之中,又有幾個人是真心來聽她的琴聲的呢?不過是充當了別人的玩物,抑或是笑資罷了。既如此,倒還不如做個藝優的好,至少還可以自己選擇要接的客人。因此這樣一想,竟是下定決心再不參加花魁大賽了。而那樓夫人見她心意已決,便也不再勉強。隻是問她為何要如此,她竟說,自己雖做了兩年的蓮花娘子,卻並未尋得一個能懂其心的知音。雖說在台上撫琴時,觀者眾多,可無人能懂其音,何異於對牛彈琴?樓夫人聽聞此言,倒是頗為欣賞她的傲氣,便也隨她去了。
話說修道從小販口中聽聞絕音退賽的消息之後,頗為失落,倒是那布舉開解道:
“其實修道兄也不必太過傷感。這絕音雖說不做蓮花娘子了,可她卻還是藝優呢?以後修道兄若是想再聞其雅音,隻須向絕音姑娘門下投下名貼便是了。想這絕音姑娘,也是絕不會拒絕修道兄這位肯在危難時出手相救的恩人的。其實,這也是做藝優的好處。可以自行選擇要接的客人,而不是像蓮花娘子一樣,每月必須有一次大演。要說起來的話,這對絕音姑娘也未嚐不是件好事呢?且那次在醉仙樓裏,修道兄不還說絕音姑娘當眾表演,是在對牛彈琴嗎?因著這句話,還險些惹出了一場大禍呢。嗬嗬。”
聽了布舉這樣一說,修道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心情也不像剛才那般失落。兩人又在街上逛了一會兒,見時間不早了,正準備回醉仙樓去,卻見靈犀滿頭大汗地跑了過來。及至跟前,他才氣喘籲籲道:
“靈犀可找著兩位公子了,兩位公子快……快同靈犀回醉仙樓吧。”
說罷,又停下喘了口氣方道:
“這花魁大賽就要開始了呢。靈犀在樓裏左等右等,還是不見二位公子回來,急得就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心裏想著,二位爺就是為看這花魁賽,才來的醉仙樓。這要是回來晚了沒能看到大賽,可不是就壞了嗎。於是靈犀二話不說撒腿兒出了醉仙樓,就來這街上尋二位爺來了。”
修道聽了笑道:
“你這小鬼,倒是有心了。醉仙樓裏那樣熱鬧,你竟還記得有二位爺在外頭,也真是不容易了。哈哈,也罷,賈公子和我正要回醉仙樓呢。咱們這就回去吧,晚了就趕不及了。”
語罷,三人便一道回了醉仙樓。雖說一路緊趕慢趕,等三人回到醉仙樓的時候,還是晚了一會兒。及至大廳的時候,大賽已經開始了。於是三人趕忙尋了個空地兒站住,在那兒同眾人一道聚精會神地觀看起台上的表演來。
修道剛進樓的時候,因著廳內人聲嘈雜,並未聽清台上女子所彈曲子。這會兒進得廳內,方才聽出來,此女所彈奏的曲子原來是《高山流水》,且其琴藝雖不及絕音那般出神入化,卻也是十分動聽了。修道抬頭一望,但見一單薄女子坐於台上,且身著淡藍色衣衫,十分地清新自然。複又觀之,但見其發如潑墨,甚是黑亮,且竟長至腰間。發間除卻幾朵小花妝飾外,便是一枝鎦金翠珠步搖甚是引人注目。而其相貌,遠觀倒也十分可人,隻是神情似是頗為憂傷。修道見狀不禁低頭思索道:這女子,倒是有些意思。待我再看她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