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修道和布舉二人正在房間裏聊起近日的京中新聞,忽然靈犀拿著一封信就跑進來了。修道接過來一看,知是府裏的來信,本以為不過是老父親見自己許久未歸,詢問一下自己的歸期幾時,順道再問一下自己此次科考結果如何罷了。倒也沒放在心上,隻是心不在焉地拆開了信封。不料看完信之後,修道竟是臉色大變了,倒把站在一旁的布舉,靈犀二人看得也是心驚肉跳的。
你道這信中寫得究竟是什麼內容,竟讓修道如此驚愕?卻原來自從修道靈犀主仆二人離了府上,前往天京科考之日起,李府管家來福就己經開始暗暗籌備自己的陰險計劃。他因見著少主子己離了家,明哲雖在府上,卻也是終日不出門。隻偶爾在花園裏賞花觀竹,大部分時間都在祠堂裏和己仙逝的大夫人說話,因此便生了害人之心。
他先是讓三娘在明哲跟前說好話,騙著那明哲認了自己做幹兒子。然後,又唆使三娘在明哲的飯裏悄悄下藥將明哲毒死,隻是三娘卻一直下不了手,來福雖是生氣卻也無法。隻好換了法子,央求三娘每日隻在明哲飯裏下少量的迷幻藥,並告訴三娘這樣不會害死明哲,隻是一年下來,明哲便會形同癡呆。且等他來福將來做了這李府的主人之後,還照樣好吃好喝地養著明哲。如此這般地,說了一通好話,才把那三娘給說動了。
你道這三娘為何會不願下毒害死明哲?卻原來她也知道來福對此計劃並無十分把握,若是修道回來時,發現老父親莫明其妙地死了,細查起來,怕她三娘也是要逃不了幹係的。二來三娘雖說在背地裏己和來福苟合,那明哲卻是毫不知情,加之小女兒青杏近些年也是越發乖覺可愛。因此明哲對三娘生活上也多了些關心,三娘又不是那鐵石心腸之人,且己和明哲做了多年夫妻,多少還是有一點兒感情在裏麵。因著這兩層原因,三娘才無論如何也不願下毒將明哲致於死地。隻是來福後來又找到她,並說這次給她的藥並不會要了明哲的性命,隻是讓明哲變得神誌不清,時間久了便會形同癡呆。然後再由他來福接管了李府,之後便會就此罷手,三娘這才同意。
因此自修道離家一個月起,三娘便日日都在明哲飯裏放下少許的迷幻藥。因著藥量極小,所以明哲隻覺精力日益不足,且經常神思恍忽,隻道是年老體虛使然,竟也未放在心上。隻是想著現在修道離家己是半年有餘,他自己又是這樣一種光景,恐沒有幾天活頭了。若是哪天撒手西去了,兒子卻不在跟前,豈不可憐?因此便想著在臨走前,無論無何也要再見上兒子一麵,好生叮囑一番。就是去了下麵,和若蘭相見了,也算是有個交待了。所以在給修道的家書上,便將自己的病情寫得嚴重了些,嚇得那修道收到信之後,以為老爹就要一命嗚呼了,因此想也不想,即刻就要飛奔回桐城。
臨走前,布舉前來相送,因見修道似是有不舍之情,便問道:
“修道可是有什麼心事,抑或是有什麼未辦完的私事?若是信得過小弟,還望說與布舉聽,布舉定當為修道兄盡犬馬之勞。”
修道見他說得這樣懇切,便也不再隱瞞。遂將自己在京未了之事告知了布舉,那布舉聽罷先是一愣,而後笑道:
“修道兄真真是個多情公子。嗬嗬,也不知道是哪位姑娘能做了修道兄的知音,竟是布舉想也不敢想的。哎,也罷,布舉現今在京也是無事,倒還能為修道兄略盡綿力。隻是這辦成辦不成,布舉卻是沒有十分的把握的……”
修道聽了布舉的話,卻是笑道:
“無妨無妨,賈兄隻管去尋。若是尋得到,那是修道的福氣,若是真尋不到,修道也隻好待日後得了空兒,親自來尋佳人了。嗬嗬。”
言罷同布舉略一告別,便和靈犀一道兒踏上了回桐城的路。
你道這修道向布舉所托之事為何?竟令他那樣放心不下。原來修道自那日在醉仙樓暗認了知音之後,便下定決心要將這位琴聲能通其心的女子找出來。無奈前些天因思親情起,也無心外出遊玩。本想過些時候再去醉仙樓一趟的,隻是現今府裏出了這樣的大事,隻好把那尋佳人的心思先放上一放。不想布舉倒是個熱心腸兒,見著修道麵有憂色,一經詢問,知是為何。倒也樂得為好友做些事情,修道自是感激不盡,不必細說。
話說二人出了京城之後。修道因著歸家情切,一路上也無甚玩耍的心思,隻和靈犀不分晝夜,馬不停蹄地往家趕,因此不過半月便回到了桐城。而此時李府上下也已是亂作一團了,隻待他這個少主子回來主持家務。而那來福因知道修道不日就要回府,便想要伺機將明哲父子一網打盡,隻是一直未尋到合適的機會。
卻說修道這日回了府之後,便直奔明哲的臥室。剛至門前,便見父親半躺在床上,竟是形同枯稿一般,眼淚不由得奪眶而出。明哲此時也見了在門邊立著的兒子,便想招手叫他進來,哪知雙手竟是那般無力,隻勉強動了動。修道見狀忙奔到父親跟前,伏在床邊,一語未出已是淚流滿麵了,隻聽他哽咽道:
“隻是幾月未見,爹爹怎地憔悴至此……孩兒不孝,隻顧自己玩樂,爹爹病重……孩兒竟也未能在跟前侍奉……孩兒不孝啊……”